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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4:46:35 作者: 不定方澄
    「好的大少爺。」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心裡暗暗感嘆,默默在安全範圍內加快了車速。

    紅毛在前座不愉快地嘀嘀咕咕,后座的氣氛也是各懷心思的擔憂。

    在郁星禾忍不住嘆出第三口氣的時候,袁蔚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剛剛Virgilio把你拉走,沒做什麼吧?」他冷不丁問。

    郁星禾一口氣卡在半路,一愣:「啊?」

    「哦,他說想和我合作來著。」

    袁蔚推推眼鏡。

    郁星禾:「不過我沒同意。」

    他聽到旁邊好友好像鬆了口氣。

    「那Virgilio沒對你做什麼吧?」袁蔚又問。

    郁星禾和聞聲轉過來湊熱鬧的紅毛對視一眼,皆是摸不著頭腦。

    「怎麼感覺你問的問題都怪怪的。」紅毛說。

    「能做什麼啊……」郁星禾笑,「哦,不過我倒是做了點事。」

    他語氣里有些淡淡的炫耀,聽得袁蔚心頭一緊。

    「……什麼?」他努力平靜著問,告訴自己他腦海里那些東西都是不會發生的。

    郁星禾一咧嘴:「我把他介紹給小桑認識了!」

    袁蔚:……?

    很好,郁星禾在發言炸裂這件事上,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郁星禾侃侃而談:「汪先生青年才俊,小桑也是我培養的繼承人,我肯定是要給他鋪路,帶他認識各種厲害的人嘛。」

    「本來我今天還打算帶小桑同學一起來的,但是他身體不太方便。」

    郁星禾沒在朋友面前說是桑取容不願意,不希望先入為主地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

    紅毛探頭:「聽沈白說你給他找了個醫生?」

    郁星禾:「嗯吶。可能明後天就去了吧,一直拖著也不是個事兒。」

    「你對他可真上心。」紅毛評價,「我對炮|友向來直接甩錢。」

    郁星禾好奇:「你這傢伙還有炮友呢?」

    紅毛立刻像被踩了尾巴,抬高聲音:「怎麼了!沒炮成就不算炮友了?!」

    「沒炮成是個什麼操作。」

    「……就是沒炮成唄。」紅毛胡亂揉揉頭髮,煩道:「沈白說不安全。」他看了眼郁星禾,「你們也注意點。」

    郁星禾挑眉:「我們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紅毛敷衍地嗯嗯嗯,顯然不信。

    一行人胡亂聊了一路,直到車子停在璋山別院門口。

    敞開的院門之後,管家一如既往站在門前等候,但與往常不懂的是,這次他旁邊多了一個坐著輪椅的身影。

    郁星禾眼睛一亮,立刻開心起來,搖下車窗探出胳膊揮揮。

    「小桑!」

    輪椅上的少年聽見後,也含笑伸手對他揮揮。

    郁星禾沒讓司機開進車庫,叮囑他把袁蔚送回去後,在好友古怪的目光里,倦鳥歸林一樣快樂地下了車。

    「這麼冷的天還出來幹什麼?」郁星禾說,又問管家,「不是說他在睡覺嗎?」

    桑取容輕輕道:「剛好醒了,睡不多的。」

    「沒有不舒服的地方?」郁星禾抓著他問來問去,就好像一個出差回家以後,拎著自家小孩或者毛絨絨上下檢查的家長。

    確定自己的天才繼承人沒出什麼事後,郁星禾終於放下心來,一時間也有些飄了。

    看來這個劇情,也不是完全不能避免嘛!

    桑取容不知道他為什麼看了自己一圈之後心情就飛到天上去,手搭上輪椅:「回去吧,學長。」

    郁星禾「嗯嗯」兩下,走在他旁邊跟管家囑咐明天出門的事宜。

    「明天我帶小桑去醫生那裡看看。」郁星禾用正常音量說,「在老城區那邊,地址你問沈白要一下,安排車。」

    輪椅碾地的聲音沉悶有力,桑取容早就習慣了這種聲音,比起今天晚宴上他用上輔助裝置的「行走」,他更習慣於覺得這才是自己的腳步聲。

    但是耳邊不斷傳來鞋子磕碰地面的聲音,郁星禾的腳步比較輕、忽快忽慢的有些凌亂,管家的腳步沉穩得像打點計時器。

    桑取容皺了皺眉,忽然覺得管家的腳步就像是在一首變速的鋼琴曲里強行加入定速鼓點。

    很吵。

    於是他略微用力,加快「腳步」拉遠了距離。

    郁星禾回過神來,把管家丟下,快走兩步趕了上去。

    他餘光忽然看見桑取容搭在輪椅上的手,今晚忽然帶上了手套。

    「你也覺得冷吧?」郁星禾瞭然,又看了看,「手套不錯,我眼光真好!」

    桑取容愣了一下。

    他從後門做賊似的回到璋山別院後,一直在想手上的傷口要如何處理。

    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在上面再添一道傷,把可疑的擦傷遮掩住就好了。

    畢竟沒有正常人會把一個殘疾金絲雀和貴公子聯繫在一起。

    當時房間的窗簾還是垂著的,桑取容打開衣櫃,嫻熟地拿出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那把小刀,刀柄是普通的鋼鐵製,上面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劃痕,彰顯著它的年紀。

    冰涼的刀尖在掌心比劃,桑取容模擬著下刀的方向、路徑和力度。

    掌心的擦傷還有碘酒擦過的枯黃色殘留,寒光在上面來回經過,讓桑取容忽然覺得,他像是在揮舞收割秸稈的鐮刀。

    刀尖微微下壓,乾枯的秸稈也會溢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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