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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3:52:45 作者: 翻雲袖
於觀真則是一碗魚湯下肚,頓覺得渾身暖洋洋起來,用眼看著崔嵬吃飯,有心想說些什麼,可知道崔嵬不吃完飯是絕不會開口的,於是只好食不知味地喝著魚湯。他其實並不覺得餓,一旦進食不再是必要的需求,也就不會太過迫切。
而不明所以的未東明在旁看見了,少不得一陣惡寒,在桌底下踢了下於觀真,看著對方茫然地轉過來,無聲說道:「收斂一點。」
於觀真:「……」
腦子裡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呢?齷齪!
不過於觀真還是把眼睛收了回來,今天的菜色不錯,白雞醬鴨江瑤柱,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一個不落,他只吃了幾筷子就飽了,大半心思都落在崔嵬身上。
崔嵬仍然吃得很平穩,咀嚼得很細,態度端正到讓人懷疑他準備上教科書,好不容易等到吃飽了,才剛讓侍女們將東西撤下去,沒誠想嘴還沒張開,越盈缺又很快走了進來。
雖說對丈夫的死並沒有表露出多大的悲慟之情,但越盈缺仍然保持著婦人新寡的裝扮,她到底與逍遙自在的阿靈不同,不能想重新做回當年那個少女,就毫不猶豫地去做。不過於觀真依舊注意到越盈缺已與之前大有不同,智慧曾令她在死亡面前臨危不亂,而此刻權力又賦予了她在氣度上的雍容。
無論如何,看越盈缺的模樣,對自己得到甚至永遠掌控住權力是有極度的自信。
越盈缺先是坐下寒暄了些廢話,繞來繞去半晌才打算進入主題,崔嵬顯然知道她要說些什麼,他側過身來,端著一盞茶,看著越盈缺緩緩道:「你做得很好。」
越盈缺聞言嫣然一笑,聽出崔嵬的言下之意,她微微抿唇,小心謹慎地控制著自己的神態與語氣,免得被狂喜沖昏了頭腦,好半晌才穩定住情緒道:「多謝崔仙長。」
崔嵬搖搖頭道:「今朝你能將城主之位取而代之,與我並無干係,全是你一己之功。」
這話倒是沒說假,阿綺的確是一個忠心的活傀儡,然而崔嵬既在暗處觀察,越盈缺便不可能做出蠻力鎮壓的事,阿綺無非是保她不死罷了。越盈缺能在數日之中梳理穩定住白下城的各方勢力,又沒讓白下城鬧出大亂子來,她的能力確實足夠坐這個城主之位。
這些事,越盈缺當然是知道的,她的手此刻捧起酒盞,之前握過尖刀,再往前些淌過濕漉漉的腥臭人血。
這雙多情曼妙的手,這雙柔若無骨的手,可彈撥琴弦,撩動人心,也能夠執掌權柄,令人膽喪。
越盈缺很明白,也很驕傲,只是她卻不敢表現出來,因為在這幾人面前,她仍如同一隻羔羊,除了合作低頭,別無他法。
「妾身今日前來,其實是有一物相贈。」越盈缺是個很識相的女人,無論什麼樣的事,她都會做足人情與體面,官位這麼大的事,她當然會辦得更體面,「前不久妾身怕觸景生情,想將舊物翻找出來另外擱置,沒誠想找到了一封信,也許對仙長所尋會有些幫助。」
未東明對越盈缺並沒有什麼惡意,甚至還有些佩服這個女人的膽氣,當初那麼緊要的關頭,越盈缺居然還藏了一封私信,他慣來只許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被愚弄一次也就罷了,被愚弄了兩次就有些不爽快了,頓時陰陽怪氣起來:「所謂人死不能復生,城主大人倒也不必如此自苦,不知道還有多少觸景傷情的舊物,可千萬不要過於耗損心力,免得我等當真有事來找城主大人時,城主大人卻已香消玉殞了。」
越盈缺輕輕嘆了口氣,倒好似真的很傷懷的模樣,然後才鎮定答道:「多謝仙長關心,那些舊物都已清理完了。」
這些話其實對聽得懂的人來講頗為清楚,未東明暗示越盈缺別再藏私,免得斷送性命,而越盈缺也頗為光棍,直說這封信就是最後一樣了。
可對聽不懂的人而言好似打啞謎似的,比如莫離愁就有點發懵,左看右看,愣是沒有聽明白。
於觀真對這種耍心眼的事已經不大計較了,只淡淡道:「如此甚好,信拿來給我看。」
未東明心情不痛快,有心想譏笑越盈缺,仔細一想,崔嵬許了她官位,她卻是送禮給於觀真,顯然是心如明鏡,自己要是貿然開口,少不得要將這兩人拖下水,到時候雙拳難敵四手,被打一頓可就得不償失了,於是只能又把嘴閉上了。
越盈缺從懷裡摸出一封信遞上,入手時還帶著暖意跟馨香,縱然於觀真心無雜念,接過手來時仍感覺頭皮發麻,甚至下意識感到如芒在刺,覺得崔嵬的一雙翠瞳犀利了起來,不敢遲疑,立刻拆信觀瞧。
而此地也沒有越盈缺什麼事,她當即告辭,免得知道些什麼自己不該知道的事。
等於觀真仔細看完,才發覺——他看不懂,唯一認得出來的是塵艷郎的一方小紅印,刻著「縹緲」二字。
不過倒也不是全然不知所謂,起碼於觀真看得出來這上面寫的是苗疆文字,不由道:「奇怪……」
未東明靠在桌子上問他:「怎麼,寫了什麼?」
於觀真繃緊了臉,嚴肅道:「姓白的是個苗人。」
「啊?」未東明莫名其妙,「怎麼,塵艷郎這是幫官府做事,給寫了封路引?」
萬能卻找不到機會施展的崔嵬:「……………………」
第18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