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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3:52:45 作者: 翻雲袖
等到夕陽與月亮同時占據天空兩端的時候,透過神女蘭花指落在江水上的日華與月光果真重疊在一塊兒,兩人明白是時候了,這才躍下水面。
不知往下潛了多久,江水再度變作深黑色,可老漁夫所說的亮堂堂仍未見到,倒是水流寂靜下來,顯出之前的死寂來。
就在二人無望之時,未東明身上倏然綻放出一團藍幽幽的光芒,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這光亮將水中些許漂浮物都照了出來,也驚走不少游魚。
未東明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麼,倏然對於觀真做了幾個手勢,可惜於觀真自幼身體健康,耳聰目明,沒有學過這門語言,只好遊動過去想貼近詢問。哪料於觀真才游過去沒有多久,就感覺到未東明一把抓住了自己,將自己從水中扯了過去。
於觀真只覺得眼前一花,這才發現遠處有一個非常巨大的暗影在緩緩移動著,他起初還沒意識到是什麼,等到未東明身上的光又盛了一點之後,他才意識到那是一隻難以想像的巨型怪魚從遠處沖回來,掀起巨大的水浪,此時正盤在什麼東西上。
這條魚大概有十來米長,通身都是赤紅色的,隨著水波晃動,像是在流血,鱗片也跟鯉魚那種喜人的圓鱗不同,尖端像刺,如果被稍稍剮蹭到,估計能帶下一身肉來。
令人惡寒的是,這條魚稍稍轉動腦袋的時候,於觀真發現魚頭居然跟女人的臉有幾分相似,它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苦楚,尾巴不停來回拍打著,在水底發出尖嘯聲來。
這種聲音很像是女人在生產,配上扭曲掙扎的巨大魚臉,極具衝擊感的畫面一下子讓於觀真愣在原地,覺得四肢都麻了。
並不是害怕跟恐懼,而是一種對這種擬人感說不上來的惡寒。
怪魚生產得很快,沒多久它身體底下就亮了一圈,那些魚卵似乎被什麼東西托住了,在漆黑的水底泛著幽幽的白光,很快魚卵就鋪滿了怪魚身底下所窩居的所在。
在魚卵的光照之下,於觀真終於看清楚了怪魚身體底下是一座掛著泥土與藻苔的長屋,他跟未東明對視一眼,一下子就回過神來。
這條怪魚恐怕就是老漁夫所遇到的那條,也並沒有如城中所言那般被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塵艷郎故意放在此處的,幾年前因生產時的煩躁痛苦意外襲擊了老漁夫的小漁船。
等到怪魚生產完,在長屋上休息片刻之後,它才遊動起來,轉身將魚卵一顆顆重新吞進腹內。
只是還沒等兩人欣喜找對了地方,那條怪魚倏然搖擺著身體,遊動了過來,繞著兩個人直打轉,看起來並沒有攻擊的意思。這時於觀真才發現它的眼睛微微泛著光,就如同兩顆被薄膜蓋住的珍珠,似乎是沒有視力的。
就在未東明要出手的時候,怪魚卻不知道是感應到了什麼,飛快地離去了。
水波將兩人掀了個跟頭,未東明跟於觀真莫名其妙地對視一眼,倒也不去管它,而是游向了木屋處。這木屋四四方方,果然像個棺材,頂上還掛著些許破碎的魚卵粘液,經年累月下來顯得異常腥臭,兩人圍繞著木屋遊了一圈,的確沒有找到入口。
這時未東明伸手敲了敲木牆,整座小屋瞬間泛起一陣陣光芒,居然一下子把未東明吞了進去。
於觀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未東明的袖子,也被拖了進去。
等到回過神來,兩人都已經來到了木屋之內,木屋裡並不黑暗,反倒非常明亮,牆壁上畫著大量的紅色飛蛾,不知道是用什麼顏料做的,正散發著柔和的光,將整個屋子照得異常溫馨,甚至有點暖意。
只不過整個木屋不單單是外面封閉,就連裡面也不見半扇門,又長得驚人,像個憑空被截斷的甬道,兩人進來也不過是被困在其中,看不見新路。
於觀真抖了抖濕漉漉的衣服,問身後的未東明道:「這些飛蛾有什麼含義嗎?」
未東明正在尋找異樣之處,漫不經心道:「這是他用火血培養出來的飛蛾蠱,沒想到成功了。按照當初塵艷郎的說法,一旦外人進到這座木屋裡,這些蠱就會活過來,一下子把人燒成灰燼,然後再回到牆壁上休眠,在休眠時,它們就成為了木屋的一部分,防止木屋在水底下腐爛瓦解。」
如果說飛蛾撲火是因為趨光性,這裡的蛾蠱則因為火血的緣故變成了趨熱性,在沒有溫度的時候陷入休眠,一旦有人進入,它們就會立刻甦醒,將熱源徹底帶走。
「他倒是謹慎。」於觀真想到外頭那條毫無攻擊意圖的怪魚,不禁若有所思起來:「那你看出什麼東西來了嗎?」
未東明蹲在地上道:「沒有,不過我現在才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木屋只是個陷阱,恐怕是拿來引開地宮的一個幌子罷了。」未東明嘆氣道,「我本以為這裡會留下什麼鑰匙或是辦法,可現在說是家徒四壁都不為過。我早該想到的,要是真如崔嵬所說,地宮的入口一直在改變,隨著水流飄動,塵艷郎怎麼會蠢到留下答案。」
於觀真不解道:「難道不可以把入口連接在此處嗎?」
「把入口連接在此處?」未東明奇異地看了過來,一無所獲讓他大失所望,因此有些沒好氣道,「你以為修士真的無所不能,推開一扇門,就可以從江南直入西蠻嗎?那還學什麼御劍飛行,學什麼縮地成寸,更何況地宮一直在流動,即便當真可以連接,你怎知入口是不是早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