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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3:52:45 作者: 翻雲袖
    「寧兒。」第二位受害者很快就登場,這聲音倒熟,是沈秀娥,「這深更半夜是誰來訪,怎麼不答話?」

    原來這小院竟是沈秀娥的住處,她在裡頭又連連喚了幾句,都無任何回應,聲音從惱怒變成擔憂,便有些沉不住氣,走出院門來。

    第15章

    沈秀娥扶著鬢出來,她一抬頭,見著門外站著二少爺的魂魄,竟又上前一步。

    兩人怔怔對望了會兒,沈秀娥伸出手來本想碰他,又恐夢碎形散,不由輕輕道:「你來了,你來找我了,要帶我走嗎?還是……還是你只是想著我,想來見見我?」

    眾人只聽她這兩句話里,情深愛重,可想而知這對夫妻當初是何等恩愛,如今造化弄人落了個陰陽相隔,不由動容。

    尋常鬼魂留在人間,要麼怨氣長存,非要討個說法道理;要麼人性全失,作惡一方。

    羣|二|傘|酒|捂|扒|留|泗|玖|劉

    這二少爺的魂魄哪個都不是,他在花園之中並沒什麼意識,既不理人,也不說話,可這時竟將手中海棠斜簪在沈秀娥的髻上,倒生出幾分綿綿情意來。

    狄桐縮在牆後道:「古怪,我收鬼好幾遭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怪鬼。」

    原無哀面無表情地捂住他的口鼻,繼續觀察。

    沈秀娥這才敢用手去撫愛郎的臉頰,眼中不住流淚,傷心哽咽道:「你身上怎麼這樣冷,也不多穿幾件衣物,是不是心裡還生我的氣?你怨我對藍家毫無情意,故意糟踐自己。」

    二少爺不語,沈秀娥便依偎在他懷中,似不覺鬼氣陰冷。

    於觀真正要開口,不知何時跟來的藍老爺忽然從旁沖了過去,一把捽住沈秀娥的頭髮將她踢倒在地,連連扇了三四個耳光,怒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這個賤女人背地裡搞這些手段,你就是要我藍家不得安生!」

    自從鬧鬼這幾日來,藍老爺就不曾睡過一個好覺,睜眼閉眼便是二弟那張慘白白的病容,他整日提心弔膽,只覺得下人都在竊竊私語,說他害死二弟,吞沒家產。

    自打沈秀娥過門之後,他們兄弟倆就沒少爭執吵鬧,如今二弟去世,他當然把所有責任一股腦都推給了沈秀娥。

    藍老爺精神本就不佳,這幾日劍閣與巫月明又叫他的神經變作蛛絲般纖細敏感,此刻怒吼起來,已是狀若瘋癲,他雙目充血,滿腔怨氣,望著沈秀娥滿面驚慌,不由得心中既是大快,又是更恨,正高高舉起手來,忽覺得腕上被重重一擊,頓時骨酥筋麻,登時慘叫出聲,捂著手腕跳起來,青筋畢露:「什麼人多管閒事!」

    狄桐怒目而視,手中還捏著兩枚彈丸:「還不住手!」

    藍老爺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不敢流露出半分怨恨,只對狄桐諂媚笑起來,神情不知多麼滑稽,卑躬屈膝道:「小仙長,您不知道緣由,這賤婦……」

    「啪啪啪啪——」

    巫月明走過來掌摑了他四個耳光,冷笑起來:「藍老爺,好大的威風,我也賞你幾個耳光嘗嘗,好吃嗎?」

    狄桐沒想到巫月明下手如此之重,雖覺痛快,但滿肚子的道理卻說不出來了,只好瞪圓了眼睛,瞠目結舌地看她。

    巫月明將沈秀娥扶了起來起來。婦人臉上已經紅腫起來,髮髻也有些散亂,她看起來有些慌亂,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輕輕拭去眼角淚珠,福身道:「見過諸位仙長,方才見笑了。此刻夜深,莫驚擾了鄰里,請隨妾身入內,雖無酒菜招待,倒也有清茶一盞。」

    她又喚了個丫鬟來安排這暈厥的寧兒。

    藍老爺被打得嘴角流血,眼冒金星,只覺得天地在不斷轉動,還要再開口,見眾人已經進去,只得訕訕跟進去。

    於觀真落在最後,他瞧著方才被打落塵埃的海棠花,覺得倒有幾分可憐,於是欠身拿了起來。

    這花剛在指尖轉過半圈,於觀真忽感如芒在背,下意識抬頭看去,只見崔嵬倚在門口望著自己,眼睛幽深,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又很快撇過臉去了。

    於觀真在心中暗道:「難不成是怕我跑掉?」

    他莞爾一笑,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實在沒趣,就跟上眾人的腳步。

    沈秀娥的住處並沒藍府那麼氣派,不過也十分雅致,種了許多花,只是不見海棠,想來是怕睹物思人,傷情傷懷。她雖說只有清茶招待,但實際上擺上來的還有許多糕點糖餅,連茶水都是熱的。

    縱然不是孤男寡女,可到底有礙女子名節不好亂走,眾人便在院子裡交談,位置不多,只有於觀真跟崔嵬有座位。

    於觀真看著站在邊上的幾個年輕人,在心裡嘆了口氣:「還好穿來的輩分大,不然平日出門非得站死不可。」

    沈秀娥在上茶點糕餅時進房理了理散亂的鬢髮,臉上的傷也稍稍上了些胭脂水粉遮蓋,這才走出來待客,從行為上來講,她實在很有大家風範,氣度較那藍老爺更從容。尋常人此刻不說心慌意亂,驟然挨了這麼莫名其妙的幾巴掌,也難免要哭哭啼啼一陣。

    那二少爺的鬼魂仍站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叫人以為會消散之時,又始終堅定地站在原地。

    「想來仙長到此,定是外子的事情已鬧得不可開交,也罷,此事雖是家醜,但如今情形,也容不得什麼忌諱。」沈秀娥望著他們一眾,倒也不卑不亢,「只是我所知也不多,未必能回答得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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