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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8:04 作者: 喬語澤
於是人散去了,各做各事。屍體也被抬走了,血跡也處理掉了,草樹依舊染著秋色,園亭依舊輝煌,就像那些慘事從不曾發生過一樣。
張小小走在鄔耀祥身邊,卻晃了神,心不在焉的樣子。
從未見過死人,也不能說是沒見過死人,病死的老死的,只是這樣如花年華便送了性命,而且死狀悽慘,還是不能不為之惕惕,不能不為朋友而心傷。
她被嚇著了吧,鄔耀祥想開口勸慰她,動了動唇卻不知說什麼好,只能默默地同她走。
他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方新雪一樣的絹帕,按在她手裡,輕聲道:「別哭了。」不住地瞧著她,目含憂色。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最受不了她的眼淚。
還從未聽乾爹這麼溫柔地跟誰說過話,小李子驚愕地一抬眸,簡直要覺著自己幻聽了,又若無其事地垂眸,當自己不存在。
小李子轉頭暗笑,乾爹喜歡張姑姑沒跑了!再說了倆人姓的不一樣,長得也沒半分相似,原先自己竟這般糊塗。
張小小連忙拿起絹帕抹了抹眼睛,才發現自己哭了,她不想哭的啊,可是好難過。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看向他開口:「春喜去慎刑司會沒事嗎?」
「例行詢問而已,她沒做什麼就不會有事。」鄔耀祥道。此人不像是有這個膽子的,倒是另一個宮女的眼神讓他覺著不對勁。
「春喜不是那樣的人。」張小小稍稍放了心,停了停又道,「這個案子一定不能交給貪官,黑白不分,那文秀就白白死了。」
鄔耀祥點頭說好。其實不過死了一個宮女,本不必大費周折。不過小小在這苑裡,便不能大意。
小李子:「……」姑姑大概不知道乾爹才是那個最大的貪……咳咳。
「其實那名宮女死前還說了一個字。」鄔耀祥皺眉思量道。
「什麼?」張小小目光看過來。
「等。據人說一直喊著這個字直至斷氣。」
「等……」張小小喃喃念了幾遍,突然睜大了眼轉頭對他道,「不是等,是燈,燈籠。狗蛋哥你等我一下!」
話畢,不待他應聲,張小小飛快跑向新人苑宮女住所的方向。
鄔耀祥在原地駐足等她,沒過一會兒張小小回來了,喘著粗氣,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拿。
「這麼急作什麼。」他不會不等她,又問,「怎麼了?」
「那個燈籠不見了。」張小小蹙了眉奇怪道,有些失落。
「你先回吧,待我回去再審問。」鄔耀祥轉眸瞟向小李子。小李子點頭稱是回去了。
他們揀了一條偏僻的小徑走,走了一段路鄔耀祥才道:「什麼燈籠?」
「一個兔子燈,文秀特別寶貝。」張小小比劃了一下大小,「之前還和人爭執被踩壞了,我替她重新弄好了。」
她歪頭喃喃道:「不知道怎麼回事不見了……」
鄔耀祥聽她說完,沉著臉若有所思。
張小小亦沉默著,她想起了第一次出宮,那個笑起來有著淺淺梨渦的女孩子,不舍地回眸看向燈火,說她想看廟會。她再也看不到了……
勤政殿。
皇上拂了案上的筆架,擲了一本摺子,氣得破口大罵:「這個老匹夫!與廉王攀親了還不知足,還想把他的么女塞進後宮!」
小太監們嚇得跪下了,屏住呼吸垂頭不敢說話,一個太監默默上前撿拾地上的東西。
鄔耀祥在殿外靜待了會,方從外邁步進來,俯身行禮沉聲道:「微臣見過皇上。」
皇上見了來人,揮了揮手,那些小太監便退出去了。
鄔耀祥走近,侍立在皇上身側,便聽皇上開口問道:「耀祥啊,都查到些什麼?」
鄔耀祥會意,知道所說的是林大將軍,皇上忌憚他已久。他便將錦衣衛所探聽到的一一匯報,小到他新買了一個舞姬的事也巨細說來。
皇上摁了摁額頭,冷哼一聲:「倒是沒有什麼大事。」
「他遲早會露出破綻。」鄔耀祥垂眸。
「眼下卻有一件煩心事。」皇上看了他一眼。且不說他不願林氏坐大,光是看他那個長女什麼德性,就知道這么女也不是什麼好的。
「微臣願為皇上分憂。」鄔耀祥拱手道。
滿意地聽到這句,皇上揚了揚眉,招了招手笑看著他,語出驚人道:「不若你替朕娶了她吧。」
鄔耀祥抬眸,瞧見了皇上笑里的一絲調侃,神色自然從容道:「皇上莫開微臣玩笑了,微臣這種身份豈能……」
「明著拒絕不行,不如讓她知難而退。」他斟酌道。
皇上咳了一聲,示意他看著辦,忽然露出個興味的笑容:「去新建的樂宮看看。」
絲竹繚繞,樂聲時急時緩,殿內上演著新排的舞曲,舞姬們揮動著水袖,時而彎曲腰肢,時而不住轉圈。
皇上看得興致高時,命人呈上樂器來親自伴奏。鄔耀祥便在一旁不時恭維,抿著茶水,默觀場中。
歌舞即將進入高潮,中央的一個舞姬伏地遲遲沒有起來,原是崴了腳,其他人也停了下來。
所幸只是一個小插曲,鄔耀祥不知說了什麼引得皇上哈哈大笑。後面又聽了幾首曲子,才興盡而歸。
……
小苟子不負所托買來了布料,各色都挑了一點。張小小選了中意的花樣,做了一個香包,多餘的打算做一副暖手筒,眼看快入冬。她發覺了,京城的氣候要比她家鄉冷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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