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穩賺不賠（45/142）

    岳藝玲不明白的道理，董晨曦也不明白。

    所以第二天她送趙浮生離開的時候，就對趙浮生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劉德樺為什麼要給你開那麼高的價格啊？」董晨曦對趙浮生問道。

    趙浮生笑了笑：「怎麼，覺得我不值這個價錢？」

    畢竟二十萬港幣，換算成人民幣的話，也就是二十一萬左右，按照正常來說，真的算是高價。

    董晨曦點點頭，大家也不是外人，她自然是有一說一，不需要考慮那麼多。

    趙浮生坐在候車大廳里，看了一眼窗外的風景，又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這幾天你也聽說了，香港那邊的電影市場，是不是很不好？」

    董晨曦一怔：「沒錯，這個我倒是知道。」

    因為之前趙浮生要資料的時候，她查詢了一下，發現最近幾年，香港電影市場確實已經在走下坡路了。

    說起來，二十年前，也就是一九七九年，是香港電影的重要里程碑，那是香港電影新浪潮的開始。大批電視幕後工作者轉投電影圈，包括許鞍華、章國明、譚家明、嚴浩、徐克、余允抗等等，他們本著對電影的熱誠，及年輕人特有的創意和社會觸覺，拍出不少充滿個人色彩的電影作品，為香港電影打開嶄新的一頁，很多作品都很能表達這些導演對當時社會氣象的感覺及情懷。

    雖然這些新導演全被以「新浪潮導演」之名，但事實上，他們每一位的作品都極富個人色彩，並沒有陷入香港電影類型化的傳統模式。許鞍華的作品流露出深刻的人文性、高度的女性敏銳。徐克有一股神經質的張力，方育平作風樸實，真實感濃厚。嚴浩浪蕩於青春暴烈及淡然含蓄之間。譚家明走中產美學，章國明擅拍警匪片等等，這些特質都體驗到新浪潮電影的作者論美學。

    新浪潮標誌著香港電影與上一代華夏本位粵語片的決裂。五、六十年代的粵語片往往背負著沉重的民族包袱，未能突破創新，而新浪潮電影則帶有濃厚的都市色彩，流露強烈的本地感性，這跟導演們於香港成長、受西方教育很有關係。

    此外，這時期的電影都慎用大明星，製作成本亦得到控制，跟後來的港產片標榜卡士明星，動輒千萬製作的營運模式可謂截然不同。

    香港的電影界從來都是以商業掛帥，新浪潮電影叫好不叫座，自然難免被淘汰的厄運。到了八十年代初期，新藝城影業公司異軍突起，吸納大批當時嶄露頭角的導演：吳宇森、徐克、林嶺東、高志森等，炮製一部一部商業掛帥的電影，其中以喜劇為主。

    跟七十年代末興起的新浪潮相比，八十年代的香港電影由於太過側重劇情堆砌，明星包裝，因此電影類型單向化，更遑論什麼作者論了。有人認為這時期的電影造就明星、扼殺導演、編劇的創作，使香港電影走上窮途沒落，到了八十年代香港電影的質量就下降了，當然，電影的票房還是很不錯的。

    到了最近幾年，香港電影基本上仍可稱之為百花齊放，可是，依照香港電影的傳統，賣座的片種總有跟風者，而當跟風者眾、水準參差的時候，亦即該電影類型走向死亡之路。武俠動作片熱潮如是，賭片熱潮及後期的古惑仔系列也沒有例外。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港產片票房連續下挫，西片逐步抬頭。《侏羅紀公園》和《鐵達尼號》為首的好萊塢大片席捲全球。

    另外，盜版的問題為香港電影市道帶來了重擊。不少電影在午夜場或首映過後便出現盜版，海關和警方又互相推卸責任，後來香港政府才開始正視這個問題，海關逐漸加強掃蕩，才使盜版活動略為收斂。

    但總而言之，如今的香港電影，已經很少出現票房數千萬的大片了，今年目前為止，電影票房最好的一部片子，居然連一千五百萬都沒有。

    「劉德樺並不是多麼在意這二十萬港幣的人。」趙浮生看董晨曦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緩緩開口說的：「別的不說，他現在起碼幾千萬的身價，再加上女朋友家裡也是富豪之家……」

    「女朋友？」董晨曦頓時就是一愣神：「等等，你說劉德樺有女朋友？」

    趙浮生一愣神，隨後看了她一眼，笑著說道：「你不會真的相信他是單身的那種新聞吧？」

    董晨曦臉色頓時一苦，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低落，看來著實是被趙浮生的話給傷害到了。

    無奈的搖搖頭，趙浮生也很無語，這些明星還真是沒辦法，大眾情人的結果，就是連談對象結婚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傷害了粉絲們的玻璃心，也難怪劉天王要隱婚那麼多年了。換做是自己的話，估計也會做出和他一樣的決定。

    「好吧，你繼續說，劉德樺到底為什麼要花這麼高的價錢。」董晨曦很快就平復下來自己的心情，對趙浮生問道。

    趙浮生一笑：「很簡單，這件事只要成功了，他就是香港電影救世主一樣的存在，你不明白麼？」

    董晨曦眨了眨眼睛，很顯然在等待趙浮生繼續解釋。

    趙浮生嘆了一口氣，身邊的人有時候沒什麼才華，也是一件很頭疼的問題，都說龍生龍鳳生鳳，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如果是韓賓在這裡，估計就已經懂自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可是董晨曦，卻很明顯還是如墜霧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想想看，如今的香港電影正處於低谷當中，整個市場都萎靡的不像話，如果這時候時候，劉德樺的天幕電影製作出一部精良的港片，票房和口碑雙贏，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面？」

    趙浮生對董晨曦開口問道。

    董晨曦一怔，隨後順嘴說：「那種人劉德樺就成神了啊，大家都會讚揚他的。」

    「是啊，你想想看，在香港電影如此低迷的時候，他發現了一部好電影的劇本，在不能確定電影未來會有多少票房的情況下，用高價買下一個內地新人編劇的作品，這是什麼樣的精神？這是為了香港電影的發展，拋頭顱灑熱血的精神……」

    眼看著趙浮生越說越來勁，董晨曦翻了一個白眼，連忙把他按住：「得得得，我明白了，照你這麼說，他是在千金買馬骨，做給別人看？」

    趙浮生點點頭：「是啊，這件事無論他怎麼做，都是對的。電影票房好了，他給我開這麼高的劇本費，大家都會覺得他有先見之明，願意為香港電影復興做貢獻。電影票房不好，我拿了人家這麼多錢，等於欠了他一個大大的人情。」

    「好算計！」董晨曦沉默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很明顯，無論如何她都沒想到，自己一直喜歡的偶像，是這樣一個精明的人。

    趙浮生隨便看看就知道她現在心裏面肯定不舒服，但事實就是事實，這個世界上雖然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但絕對不包括娛樂圈的明星們，如果他們真要是像電視電影或者平時在鏡頭面前表現出來的那麼純潔無辜，說實話，那會有很多人失業的……

    過了好半天，趙浮生看董晨曦的情緒也緩過來了，索性笑著開口道：「我跟你說，做咱們這個行業的，千萬不要去喜歡某個明星，知道麼？」

    「為什麼？」董晨曦站起身，幫趙浮生拿著行李，準備送他上車。

    趙浮生笑了一下，留給董晨曦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因為你看到的，有時候並不一定是真實的。」

    看著趙浮生的背影，董晨曦若有所思，她總覺得，趙浮生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同樣都是住在一起的室友，趙浮生可要比自己的男朋友王振複雜太多了。最起碼，王振不會像趙浮生這樣，給人一種仿佛看透世情的感覺。

    其實董晨曦還真就冤枉趙浮生了，對他而言，看透世情這四個字的評價太高了。

    趙浮生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俗人，一個純粹的俗人。

    身為俗人，喜歡金錢，愛看美女，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不過趙浮生比較有原則和底限，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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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兩天之後，趙浮生的雙腳落在了寧海的土地上，看著寧海機場的建築，趙浮生搖搖頭，一臉無語。

    要是自己沒記錯，十五年後的寧海機場，除了候機樓翻新了一下之外，沒有任何變化。

    這座城市的發展速度，仿佛與整個國家的發展速度脫軌了似的，甚至於，在趙浮生的記憶里，哪怕國內三四線城市的房價都漲到五六千的時候，寧海的房價，也就是三千多塊錢，那已經是很不錯的地理位置了。

    「還真是個養窮人的地方。」趙浮生自言自語了一句，邁步走出了機場，坐上一台計程車，目的地自然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