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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1:35:23 作者: 嘉予
    她扯扯唇,沒什麼情緒道:「該聚聚唄,我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嗎?」

    宋源被她這平靜態度弄了個措手不及,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那……哥不是怕你心裡不舒服嘛。」

    從小到大,因為盛望舒比他們年紀小,又有言落像護祖宗似的護著,這群人都自覺考慮盛望舒的感受。

    「沒什麼不舒服。」盛望舒笑了笑:「大不了就當商務交際。」

    「……」這是回不去了。

    宋源心裡一陣黯然。

    但他也不再說什麼,能心平氣和地出現在一個餐桌上就好,總好過老死不相往來。

    超大束的鮮花被分了個七七八八,言落兀自拿了一捧走過來,給宋源、顧辭年、岑和安一人分了一枝綠葉,把懷裡的花分給倪布恬、許念汐和盛望舒。

    桌上點了蠟燭,花束掠過燭台時帶出輕微的風,暗影浮動,盛望舒垂眼,她的餐布旁被放上四枝花,分別是粉玫瑰、向日葵、百合花和洋桔梗。

    她伸手把花向一旁挪了挪,抬眸對上言落的視線,說了句:「謝謝。」

    言落喉結不動聲色地輕滾了下,薄唇邊泛起清淺笑意。

    他低聲說:「新年快樂。」

    之後,兩人再無交流。

    整個晚上,言落都在被人灌酒。

    菜沒吃上兩口,坐在餐桌另一邊的幾個人就起鬨挨個敬酒,言落喝光了一個分酒器的白酒,正要歇口氣,宋源又換了紅酒敬他。

    打發了宋源,顧辭年又側身把酒杯碰上來。

    「新年快樂。」

    「事業順利。」

    「祝言爺爺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祝我和甜甜白頭偕老。」

    「祝我們不逾初戀……」

    「停!」言落拽了下領口,修長的手指蓋住杯口,無稽地扯了扯唇,「你還能不能想個更敷衍的由頭?想灌死我?」

    「看出來了?」顧辭年笑了聲,手裡的酒瓶卻沒打算放。

    「那這一杯,我就不想由頭了,直接明說,我替月亮出口氣。人喝多了酒休養幾天就能好,心裡受了委屈什麼時候都會有傷疤,讓你喝這一杯,不虧吧?」

    此時已經酒過三巡,滿桌子的人早就各玩各的,亂做一團。

    顧辭年聲音壓得極低,這話只有言落和對面的盛望舒聽到。

    盛望舒低頭無所事事地玩手機,聽到這話眼睫不自覺地輕顫了下,卻沒抬頭。

    言落垂眼,薄薄的眼皮上已經泛起一層潮紅,微晃的燭光映著他清瘦的側臉,顯出幾分消沉頹靡。

    他舔了舔唇,唇邊漾起苦笑,手指無聲地從杯口上移開,反手拽過一旁的分酒器,示意顧辭年把手裡的紅酒倒進去。

    「認錯態度還行,還不是無可救藥。」顧辭年沒和他客氣,直接把分酒器倒滿。

    盛望舒關上手機,又打開,繼續低頭刷著無聊的短視頻。

    言落一言不發地端起分酒器,仰頭一飲而盡。

    酒精的氣味隔著桌子飄過來。

    他的喉結快速滑動,微垂著眼睛,緘默的臉上有一種自毀般的快意。

    顧辭年拍了拍他的手臂,把酒瓶收起來。

    言落卻拽住了他的手腕,再次把分酒器遞過來。

    顧辭年掀起眼皮:「差不多行了,你瘋了?」

    盛望舒在這時撳滅手機,起身叫不遠處的岑和安。

    「岑和安,來陪姐姐打遊戲。」

    她抬腳離開,沒聽見言落回應顧辭年的那句話。

    「沒瘋。」

    「你說的對,我就算把桌子上的酒全喝光,就算喝死,也抵消不了她心裡的委屈。」

    也消弭不了他心裡的遺憾。

    —

    盛望舒和岑和安許念汐坐在壁爐前的地毯上打遊戲。

    一連三把,她都打得格外認真,拿了兩次MVP。

    她知道,是許念汐和岑和安哄著她,讓著她,讓她多拿人頭。

    打完第三局,她緊接著要開第四局,許念汐抬頭:「有點累了,我們休息一下。」

    「那我自己玩。」盛望舒還要再開一局。

    許念汐湊過來蓋住她的手機,「陪我去拿點喝的。」

    盛望舒只好起身。

    兩人回到宴會廳,餐桌上已經沒了言落和顧辭年的身影,盛望舒的視線掃過,那瓶紅酒已經見底。

    她垂了一下眼,收回視線,許念汐遞了一杯熱水到她手裡,「辭年哥好像喝多了,在後面花園呢。」

    盛望舒:「吐了?」

    許念汐沒說話,只是聳了聳肩。

    盛望舒沉默片刻,說:「我去看看。」

    許念汐沒跟過去,盛望舒一個人出了宴會廳,走去後面花園。

    花園裡鞦韆兀自晃蕩,彩色的地燈開著,冬夜裡的霧氣蒙上園中植物,昏暗之間有種黯然荼蘼的美。

    盛望舒聽到是水池邊有動靜,腳步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天。

    天上無月,黑沉沉的,清冷而肅殺。

    她抿了抿唇,到底朝水池邊走去。

    言落傾身扶著水龍頭剛吐過一輪。

    幾乎沒吃什麼東西,他吐出來的全是酒水,空氣中彌散著酒精氣味。

    他把水龍頭開到最大,衝去酒水和氣味,又用冰涼的自來水抹了把臉。

    水珠幾乎要在臉上凝結成冰,沿著側臉輪廓緩慢地往下墜,呼吸之間全是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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