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2023-09-12 11:35:23 作者: 嘉予
    言落抽了張紙巾塞進她手心,示意她擦掉唇邊的水跡,重新把保溫杯擰上了。

    盛望舒捏著紙巾看窗外,心裡莫名一陣陣泛酸。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生病,言落哄她吃藥的模樣,他會幫她把藥掰成小塊,幫她擦唇邊水漬,在她苦得皺眉時往她嘴裡塞一塊奶糖。

    他是真的冷情,可對她一直算有耐心。

    盛望舒突然有些怨憎言落。

    怨他不該對她太好。

    以前不該,現在更不該。

    第3章 你是眾星環繞的月亮。

    到家,盛望舒酒醒了兩分,頭還是昏昏沉沉的。

    言落進了廚房,又出來,打開空蕩蕩的冰箱,有點頭疼。

    盛望舒看他拿著手機走來走去,靠在沙發上趕人:「我安全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言落沒理她,直接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盛望舒輕呼口氣,閉上了眼。

    隔幾分鐘,解鎖聲響起,言落去而復返,手裡拿著罐蜂蜜。

    是去對面拿的。對面那戶公寓,是他的。

    但他不常過來,一直住在城北的獨棟別墅。

    當初他沒由來買下對面這套公寓時,盛望舒心裡曾隱秘地冒出一陣幻想,那時他已經空窗一年多,她在想,他會不會是為了她。

    A市可投資的房產多了去了,他幹嘛非要買在她對面?

    可沒隔一周,這個念想就被言落身邊突然出現的新女友擊得粉碎。

    盛望舒強撐著沒心沒肺的笑,諷刺他潛規則自家旗下的女藝人。

    言落是星宸娛樂的總經理,掌握著旗下藝人的星途和命運,又偏偏生了這麼一副招惹桃花的樣貌,想攀附他的人自然一茬接著一茬。

    或許正因為如此,他一連兩任女友都是明星。

    彼時盛望舒大學還沒畢業,尚有幾分不管不顧的傻氣,半開玩笑地試探他:「言落,你說我也出道做明星好不好?」

    「盛家要破產了嗎?錢不夠花跟我說,別委屈自己去掙那份辛苦錢。」

    言落漫不經心地笑了聲,桃花眼瀲灩:「不要做星星,你是眾星環繞的月亮。」

    他那樣淡笑著哄人的模樣像個若即若離的渣男,可卻最能迷人眼。

    盛望舒被他哄得很開心,洋洋得意地恍然,她是月亮啊,她應該高高在上與眾不同。

    可待腎上腺素消落,她才回過味來。

    高處不勝寒。月亮少有圓滿,註定清冷。

    盛望舒回過神來,言落已經將泡好的蜂蜜水放在她面前。

    「喝了。」

    她揉了揉眼睛,表情不太耐煩:「我沒喝多,死不了。倒是你,大半夜的賴在我家不走你覺得合適嗎?」

    言落像是沒聽見,直接把水杯遞到她手邊。

    盛望舒不明白他那雙多情眼怎麼到了她這裡就滿是強勢。

    大概是小時候聽他的話太過習慣,她慣性地喝了一口。

    溫度剛好,蜂蜜在唇齒間留下柔軟的清甜。

    她的煩躁不耐不可控地被軟化掉一半。

    言落臉上的冰霜卻無半分消散,「盛望舒,出國一年你成長了不少,都敢跟陌生男人喝酒了。」

    他很少連名帶姓地叫她,一般都是生氣的前兆。

    半是譏諷的語氣讓盛望舒剛軟化下來的心瞬間竄起火來,她毫不猶豫地回諷過去。

    「我為什麼不能跟陌生男人喝酒?你在我這個年紀時女朋友都換過一茬了,我和人喝個酒怎麼了?你是不是管太寬了言落,還真當自己是我哥啊?」

    言落的目光更沉,幽深的,涌動著她看不分明的情緒,轉瞬即逝。

    他嗤的冷笑:「我不管你,你今晚被人騙走了都不知道。」

    「誰騙誰還不一定呢。」盛望舒賭氣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沒什麼騙不騙的。」

    言落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像凝著深冬的冰棱。

    「你在法國也這樣?」

    當然不是。

    盛望舒嘴硬地看著他:「是又怎麼樣?」

    言落深深吸了口氣。

    盛望舒盯著水杯,水面搖搖晃晃,將她的臉映得扭曲。

    一如她亂七八糟扯不清楚的情緒。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發展成了眼下這個局面。可她就是看不慣言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作風。

    他可以萬花叢中過,她連和人喝酒的自由都沒有,憑什麼?他又不喜歡她,拿什麼立場管她。

    「還是你不想讓我交男朋友?」她借著酒勁胡言亂語。

    言落沒說話,他如寒松般站在頂燈之下,她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片刻,他單手鬆開襯衫袖扣:「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適合當男朋友,你要真想談戀愛,我可以幫你物色。」

    物色?

    被酒精泡發的奢想被他一句話輕易戳破,盛望舒失笑,她竟然幻想他在介意。

    「人以群分,」她用譏誚來掩飾此刻內心的難堪:「你身邊的狐朋狗友就配得上我了?」

    「……」

    言落哂笑了聲,轉身離開。

    —

    終究是不歡而散,這晚之後,盛望舒再沒和言落見過。

    對面那套公寓也沒再有過任何動靜,只有阿姨每隔幾天定期上門清掃。

    就這麼過了小半個月,有一天晚上,盛望舒回到家,看到對面房門半敞著。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