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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1:27:30 作者: 別山璵
    議和很簡單,無非就是割地、和親,再給點錢。

    至少能暫時保住龍椅,能享受暫時的安穩。

    但和親的人選,又是個難題。

    明德帝的兄弟姊妹,幾乎都死在了當年那場奪皇位的戰爭中。

    而他膝下又沒有適齡的女兒。

    倒是先前封過一個郡主,正是竇琅玉,但竇凌雲已經成了這副樣子,再將竇琅玉送去和親,恐怕要引人心寒。

    於是梁丞相便又提議:「陛下,臣心中倒是覺得有一人再合適不過。」

    「定國公府的李玥瑛,年歲已至,至今尚未婚配。」

    經他這麼一提醒,明德帝倒是想起來了。

    他曾經見過那個姑娘,遠遠望去,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嬌花,被人保護的很好。

    定國公府眼下雖不如往日,但權貴與否,都只是明德帝的一句話而已。

    只是......

    「定國公府如今已成了眼下這般樣子,若是再將李玥瑛嫁過去,朕於心不忍......」

    梁丞相卻笑了:「陛下,您既然已經讓李景知入仕了,便是對他們天大的恩德了,有德,就要有失,凡事都要付出代價不是嗎?既然李景知已經享受到了好處,那這壞的一面,就留給他妹妹吧。」

    興許是形式所迫,興許是明德帝仍舊沒有放下對定國公府的芥蒂。

    也興許是,近來李景知的鋒芒太露,他再次害怕了。

    所以最後,明德帝點頭同意了。

    聖旨下達的當天晚上,李景知跪在深宮外整整一夜,跪到他雙腿沒了知覺,跪到他腿疾已犯,也沒能等來那個絕情的帝王。

    和親的日子緊迫,就定在了除夕前。

    連個好年都不讓人過。

    整個定國公府一片陰霾。

    難得地,這次李玥瑛並沒有吵,也沒有鬧,更沒有想著一走了之。

    她沉默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沉默地任由宮中派人來為她量制嫁衣。

    更沉默地,去見了她要嫁的那個人——羌族的首領,一個已經年過半百的,老頭子。

    那日,李玥瑛一句話也沒有同任何人說,在一片歡聲笑語間,她喝了許多酒,她將自己灌醉,她讓自己放縱沉淪。

    宴會結束後,她一個人跑在宮道上,她紅著眼眶,可卻一聲都沒有哭。

    一直到宮門口,李玥瑛遙遙地看見了有個人正挺拔地站在那裡。

    雪花落在他肩頭,他就像是一棵松柏,壓不彎,也無法被摧折。

    李玥瑛認出了那個人。

    那是竇凌雲,她的死對頭。

    姑且還是稱他為死對頭吧。

    李玥瑛突然笑了,笑里泛著苦。

    也只能是死對頭了。

    她沒有看他,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只不過經過竇凌雲身邊的時候,李玥瑛聽見他說。

    「我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那是一聲,很溫柔的嘆息。

    很快便消散在那個雪夜。

    第72章 新春

    次日早朝正要散時, 大殿之上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只見已許久未曾上朝的竇凌雲, 今日一身官服,腰背挺拔,步伐穩健,正一步步走進眾人的視線里。

    朝中有不懷好意的人出言嘲諷:「真是稀客啊, 看來竇將軍的腿是好了, 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官職了?」

    竇凌雲聞言也只是笑著睨了他一眼,這段日子, 他的脾氣沉澱了不少,開口不再是那般少年意氣的咄咄逼人, 但眼神依舊不怒自威,這想來是習武之人獨有的戾氣。

    他很快就收回目光, 隨後走到明德帝面前,目光炯炯:「若本將軍再不來,怕是將來的大鄴就要變成隔壁的燕國了。」

    燕國如今被羌族欺負的只剩下了一丁點地盤。

    這話可不算太吉利, 果不其然,明德帝一聽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梁丞相站在一旁煽風點火:「竇小將軍怎麼還是這般咄咄逼人,戰爭註定將要百姓流離失所,陛下是不想見到民眾受戰事牽連,所以才會議和的。」

    竇凌雲聽後冷笑出聲:「是嗎,本將軍還以為, 沒了我, 大鄴就無人了呢。」

    此話一出,大殿上一片死寂。

    事實也的確如竇凌雲所說。

    正是因為無人可用了,所以才會被迫議和。

    但這麼被他明晃晃的說出來, 明德帝的臉掛不住了。

    他正想開口呵斥竇凌雲,卻見他掀袍跪地, 自請降旨:「陛下!不能議和!此番若是選擇議和,日後只會讓羌族更加變本加厲,燕國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既然朝中無人帶兵,臣竇凌雲,自請征北!最多兩年,臣定會收復失地!」

    未等明德帝說話,梁丞相倒是先開了口:「竇小將軍,你說得倒是輕鬆,本丞聽聞,前些日子你的腿受了涼,疼得在床上根本就起不來,如此怎麼能帶兵打仗啊?更何況你嘴上說得好聽,若是失地收不回來呢,其中損失你如何承擔?」

    這時,李景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後面嘟囔一句:「陛下都還沒發話,倒是有人先急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大鄴不姓滕改姓梁了。」

    李景知的聲音本不算大,但朝中無人敢說話,便靜悄悄的,哪怕只有一點聲音都格外明顯。

    明德帝很顯然是聽到了,他生性猜忌,從前對待定國公時便是如此,如今定國公不在了,那身邊的梁丞相便成為他心中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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