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組
2023-09-12 11:24:34 作者: 木更木更
喬真橋其實年紀在導演裡面不算大,喬老是對他的尊稱,人也就五十來歲而已,他最早和梁漁合作第一部電影的時候就認了對方當兒子,不過是他一廂情願,梁漁沒承認過。
主要還是當年他名氣不夠大,拍文藝片的嘛,國內獎項是有的,但不熬個幾部,想讓觀眾熟知是不可能的,梁漁要不是年紀大了想轉行了,也不會進電影這個圈子。
「我一開始問他什麼,一問三不知。」喬真橋要了壺酒,他和許驚蟄都是淮揚菜愛好者,口味偏鮮甜,點菜的時候只要忌諱下樑漁吃不吃就行,「他說他初中文化的時候我就心想完了,台詞咋辦?」
梁漁有一種小時候被父母當著喜歡的姑娘面,數落成績差的惱羞,他僵硬道:「我不是標拼音了嗎,後來有背錯嗎?」
許驚蟄想到標拼音這個梗就忍不住笑意,他去看梁漁,目光盈盈,招人喜歡得很:「這個習慣其實很好,敬業而且認真。」
梁漁反過來問他:「你標嗎?」
「標啊。」許驚蟄挺大方的,「多音字肯定得標,古裝戲裡面有些詞也得標,這沒什麼丟人的。」
梁漁被他這麼一哄,又高興起來,他朝著喬真橋得意道:「你看,人家優等生也標。」
喬真橋要不是眼睛不夠大,恨不得把第二層眼皮也給翻出來,他和梁漁之間沒什麼尊卑區別,聊起天來像平輩的人,除了老叫他兒子。
「你看過我兒子電影沒?」喬真橋問許驚蟄。
許驚蟄點頭:「看過,所有都看過。」
喬真橋:「那你和他談戀愛之前還不認識啊?」
許驚蟄笑起來:「電影上認識怎麼能跟現實里比,我只能算他影迷吧。」
喬真橋就比較隨便:「這圈子就那麼大,你隨便去問個人都能問到他,就比如你雖然沒拍過電影但我也認識你啊,這麼年輕梅開三度的視帝誰不認識。」
梁漁在旁邊插嘴:「你認識你怎麼不去找他拍電影?」
許驚蟄有些無語,喬真橋卻還挺認真回答了:「這種感覺不一樣,電視劇成熟的演員去演會更合適,工期短,不會給你很多時間去磨合,電影嘛,就是雕琢一塊璞玉,你可能得扔掉太多你以前熟悉的東西了,反而會讓你演的沒那麼舒服。」
他說完,看了許驚蟄一眼,平靜道:「你其實不用急著走出你的舒適圈,也許還沒準備好呢?你在電視劇上的成就已經這麼高了,沒必要去干你沒幹過的,風險不說,還不一定合適,你說對不對?」
喬真橋說得很中肯,但其實也沒留什麼餘地,看得出來,他沒什麼好本子能給許驚蟄來演,或者就是純粹看不上他,只是礙著梁漁的面子還留了幾分人情。
許驚蟄其實還好,喬真橋的片子他幾乎全看過,大部分都是梁漁主演,他說他自己是梁漁的影迷這句話還真不是客氣或者有別的什麼濾鏡,他在看片的時候,有時候甚至分不清是喬真橋太會拍了,還是梁漁太會演,他演過鰥夫,演過病人,演過農民也演過懦弱的帝王和絕色的伶角兒,這些許驚蟄不認為自己不能演,但同樣的角色演出來,他願意承認比不上樑漁。
要清楚天賦差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個圈子太浮躁了,很多人會給你錯覺,你要時刻保持清醒,許驚蟄自知勤奮更加重要,否則他也不會在接任何角色前付出的都要比旁人多很多倍。
所以就算被喬真橋委婉拒絕了,許驚蟄回去的路上心情也還算可以,他不像梁漁,有心理準備,梁漁就明顯看出來不太高興。
「我投資部電影給你拍。」梁漁說,「反正文藝片成本也不高。」
許驚蟄被他這財大氣粗的口氣給逗樂了,說:「我還想拿獎呢,你給我買獎啊?」
梁漁大概也覺得這是個大問題,他不吭聲,臉色當然也不好看。
許驚蟄被他這麼一搞,算是最後一點鬱氣都沒了,他問:「你什麼時候進組?」
下半年梁漁是有本子要拍的,之前早透露過這部有沖奧的計劃,華裔名導的製作班底,算是今年梁漁最重要的一部戲。
「下個月就走。」梁漁說,「去大興安嶺,你跟我一起?」
許驚蟄另一部劇在年底,中間的時間還真能跟著梁漁走,他沒什麼其他計劃,便給張漫發了消息,說要去探班。
張漫給他打了電話,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最後還問要不要安排朱曉曉跟著,她忍不住道:「你那不叫探班,你那叫陪戲,說得好像你就去幾天似的。」
許驚蟄:「……」
演員帶家屬全程進組在電影圈裡面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要請有名的電影演員,演員的任何要求都會在班底的考慮內,當然大部分演員沒那麼多事兒,但不排除有特殊情況的。
梁漁從前進組幾乎不帶無關人員,他有時候連梁落都不帶,因為拍戲的地方不是全都方便或者安全的,他一個人反而輕鬆,這次去大興安嶺也一樣,許驚蟄拒絕了朱曉曉同行,梁漁也讓梁落待在京城別跟著跑了。
「你盯著點公司里的事兒。」梁漁吩咐自己妹妹,他在收拾行李,兩人的衣服要帶不少,而且那邊的氣候和京城差距大,什麼都得照顧著點,「無聊了就去找朱曉曉玩。」
小落髮現他哥真的是黃土地思維改不了了,潛意識裡會把許驚蟄的人也當作是自己的人,反正全是「子民」都得庇佑到。
小落:「劇組那邊來人問了,許老師房間有沒有什麼要求,吃飯口味什麼的要不要注意。」
梁漁:「房間不是和我住一塊兒嗎?」
小落有些為難:「你要拍戲誒,天天住一起不太好吧?」
梁漁「呵」了一聲,毒舌道:「兩男人上床又不會在劇組生孩子,你操什麼破心。」
小落:「……」
許驚蟄之前還真沒去過大興安嶺,他這幾天都在旅遊APP上看攻略,梁漁說劇組是直接到漠河,他就去看漠河有什麼玩的,看了半天又覺得應該以梁漁拍戲為主,他老想著玩不太好。
「你這次演什麼?」許驚蟄問他。
這種片子的劇本一般都是絕對機密,許驚蟄除了知道梁漁在為這角色增了半年肌外,其他什麼都不是太清楚,這都要進組了,兩人上了飛機,許驚蟄才敢問關於劇本的事兒。
「演個守山人。」梁漁說,「到那兒也不可能馬上拍,得先適應環境,你可以隨便逛逛。」
許驚蟄:「我在那兒亂逛也不太好吧?」他想了想那邊環境,感覺代拍大概率也不會過來,但以防萬一,現在也說不太準。
梁漁覺得許驚蟄給自己立規矩太多,不像他就其實挺任性的,他哪怕以前不隨便帶人進組,但拍起戲來脾氣不算小,有些他覺得做不來,或者這麼拍不行他就會直接講,喬導當年就說過梁漁是窮人家小孩兒生了副大小姐脾氣,劇組裡唯二敢跟導演叫板,導演有時候還得聽的,一個編劇,一個就是梁漁。
「你去那兒想怎麼就怎麼樣,你又不是去給他們上班的。」梁漁最後有些不耐煩地說,「你是我老婆,我這個咖位,老婆都是該被人哄著的,誰敢給你臉色看?」
許驚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