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2023-09-12 11:24:34 作者: 木更木更
當天一直拍到了晚上七點,到了後面幾幕許驚蟄幾乎拍完就要去看下自己在鏡頭前的表情有沒有出問題,他脖子上的傷口到最後果然腫了,化妝師都不敢太用力蓋,許驚蟄很怕疼痛影響了演技發揮,到最後甚至有些強迫症地開始扣表情。
劉導拍戲嚴厲是出了名的,但也沒喪心病狂到第一天就上大夜的。結束後,場務帶大家去吃飯,許驚蟄為了身材又不敢完全敞開了吃。
連羅搖曳都覺得他有點太緊張了:「才第一天啊許老師,別這麼逼自己。」
許驚蟄知道對方說的沒錯,他喝了一杯蜂蜜水,最後決定還是多吃一碗米飯,增加下碳水的攝入。
朱曉曉幫許驚蟄整理行李的時候,發現梁漁已經給他把醫藥箱什麼全備好了,許驚蟄明顯並不知情,因為當朱曉曉告訴他的時候,許驚蟄的表情奇怪地空白了有一兩秒。
「在我箱子裡?」他不確定地問。
朱曉曉點頭:「還有很多保健藥,VC啊,魚肝油啊,胺基酸啊,還有褪黑素……晚上睡不好的話,許老師你要不要吃一粒?」
許驚蟄慢半拍地點了點頭,他似乎還覺得很不可思議,忍不住問了一句:「梁漁說他什麼時候來?」
朱曉曉:「小落說今晚的機票,明天就到了。」
許驚蟄猶豫了一下:「我要不要去接下他。」
朱曉曉的表情有點被嚇到,她小心翼翼地:「您明早有戲……請假嗎?」
許驚蟄的敬業可不是什麼人設,他365天拍戲,發燒發到40°都是上午去掛水,下午繼續回片場拍戲,絕對不會因個人私事耽誤了劇組任何進度,這要是為了梁漁開先河,朱曉曉都不太敢想許驚蟄的「敬業」程度是不是也太一碗水端平了點?
許驚蟄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看著朱曉曉,朱曉曉看著他。
「我問下明天的戲。」他突然說,然後打開手機在微信上找劉導,「你去問問小落,梁漁具體的航班時間。」
朱曉曉只能「哦」,她背過身去,在微信上問小落航班號,其實緊張得頭皮冒汗,總控制不住內心的土撥鼠想爬到高山上放聲歌唱!
劉導還沒睡,看到許驚蟄的消息回復道:「幹嘛,先說好,什麼都行,就不能改劇本台詞。」
《綠水》的編劇很年輕,但在整個劇組裡權重很重,敢直接跟劉導吵架,誰都不能隨便改。
許驚蟄當然不是為了改劇本來的,他問能不能把他的戲排下午去。
「上午你要去幹嘛?」劉導反問。
許驚蟄回答的很含糊:「去接個人。」
劉導一針見血:「梁漁吧?」
許驚蟄:「……」
劉導樂呵呵地:「小別勝新婚,你害羞什麼呢?」
原本許驚蟄已經請好假準備去接人了,結果梁漁的航班訂的居然是凌晨的,小落上飛機前還給朱曉曉打電話。
「凌晨航班便宜啊,而且不會影響許老師拍戲請假。」小落那邊有點吵,應該還在機場,「我哥說了,不能給許老師的全勤記錄抹黑。」
朱曉曉:「……你哥是真心這麼想的,還是營業需要?」
小落問:「有差別嗎?」
朱曉曉嚴肅道:「對你沒有,對我魚水之歡的差別可就大了。」
小落:「……」
梁漁到底怎麼想的,梁落這個當妹妹的也不可能全部清清楚楚,她哥在她看來肯定是完美的,梁漁脾氣雖然不好,但敬業程度沒得挑,會賺錢會養家,知道疼人,普通阿貓阿狗的肯定配不上他哥。
不過就只有一點——
小落掛了電話,她偷看了一眼梁漁,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勸道:「哥啊,你以後別給許老師打那麼多電話,人家拍戲什麼的,手機肯定不會放在身上,你打那麼多,他也接不到啊。」
梁漁平平看了她一眼,半點沒反省的意思:「我知道啊,忙起來不接很正常,我打我的,又不礙著他。」
小落捂了下臉:「許老師會有壓力的。」
「他有什麼壓力?」梁漁奇怪道,「我又沒跟他生氣。」
小落:「……」
梁漁還有臉找藉口:「我們營業不是工作嗎,我這麼敬業不好?」
小落:「到底是不是敬業,哥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就說一句,前面你談戀愛,雖然也被人說過——腦子有毛病,但那些有毛病的事都是我去做的,人家沒有真的把柄和證據能用來要挾我們,可你昨天趁我不在,打了許老師56個電話。」小落緩了口氣,她一想到這點血壓就有些往上飄,「現在的手機是有通話記錄的,你們要是有一天結束營業,外界問起分手理由,許老師那邊的56個未接來電你怎麼解釋?」
梁漁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撇開臉,似乎有些賭氣:「他不會幹這種事。」
小落語重心長道:「我也相信許老師不是這種人,但哥你想想你前面的幾次分手……這種有毛病的事情,咱們能少做點嗎?」
話說的再多,梁落其實也很清楚,梁漁就算知道自己有問題,也是不會改的,不是不想改,而是改不了,只要涉及到感情,梁漁的處理方式往往都會越來越極端化。
他只要對許驚蟄動了心,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梁落甚至後面都有些不太敢想,萬一梁漁真的徹底愛上了許驚蟄,情況會變成什麼樣,按人道角度上兩說,梁落但凡還有良心,就該在A4紙上寫兩個大字:快逃!然後貼到許驚蟄的房間門上。
凌晨的飛機人都沒有坐滿,跟著梁漁連軸轉的梁落強撐著眼皮抵擋困意,梁漁倒是精力旺盛,他還在刷IPAD裡面存的幾個時尚品牌發來的當季新品圖片。
「你覺得這件怎麼樣?」他們坐的是頭等艙,梁漁把PAD硬塞到小落面前讓她看。
身為助理,能坐頭等艙是一件在圈子裡說出去都會被所有同行羨慕的事情,小落身上蓋著毯子,她面無表情的想這種「福分」誰想要誰拿去好了。
「不要再給許老師買衣服了。」梁落掃了一眼圖片,看就知道是許驚蟄的碼子和風格,「按你現在這個買衣服的速度,許老師能早中午飯,外加下午茶都換一件,還不會重複。」
梁漁皺眉,他不信:「哪有那麼多。」
梁落繼續數:「還有包、鞋、首飾。」她停了停,看向她哥,「你的那個腕錶,不要老讓許老師戴,又不合適!」
梁漁無所謂道:「改下錶帶大小就行了。」
「……」梁落忍不住吐槽道,「你要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給他買個島吧,不工作的時候就把他關那。」
梁漁頓了頓,他好像真的有考慮過這件事,並不開玩笑地問道:「真的可以買嗎?他會願意收嗎?」
梁落瞪大了眼睛,她要瘋了:「不是他願不願意收的問題啊哥!你這是犯法的!犯法!」
許驚蟄知道梁漁是凌晨的飛機後就有些不太想睡覺了,劇組是有公車的,他跑去看了很多次,理智最後還是遏制住了他對劇組司機「公器私用」的想法,但朱曉曉也不讓他自己開車去接。
「都是山路,晚上那麼黑,您是演員,出了事兒怎麼辦。」朱曉曉擔心的也有道理,許驚蟄不是不懂事的小明星了,當然不能任性。
許驚蟄不睡,朱曉曉肯定也不敢睡,她陪著自家老闆在農家樂的院子裡坐著。雖然年已經過了,山里夜晚的溫度仍舊低的可怕,朱曉曉從房間裡拿了兩條被子出來,像大棉襖似的披在許驚蟄身上。
「好像是有霉味。」朱曉曉低頭湊著被子聞了一圈,她有些自責,「我昨天該幫您檢查下,還讓您蓋了一晚上。」
許驚蟄溫和道:「沒事兒,睡著了就聞不到了。」
朱曉曉:「您不是沒睡好嘛。」
許驚蟄只能笑著不說話,他總不能說沒睡好和被子沒關係,這也太矯情了些。
保護區里這家民宿已經是條件最好的了,難得每個房間都有獨立衛生間,不過洗澡只有溫泉湯,沒有單人浴室。
朱曉曉的意思是要是等得太冷,就讓許驚蟄去泡會兒湯。
「那麼一冷一熱的更容易生病。」許驚蟄其實比較抗凍,他擔心的是別的,「你去拿幾片眼霜出來,我貼著。」
朱曉曉乖乖去了。
許驚蟄前面其實已經做過護膚了,他貼著兩片眼霜,把垂到臉前面的頭髮紮成一束在頭頂,乾脆用手機看起了劇本。
朱曉曉到後半夜就有些熬不住,頭一點一點地打起了瞌睡。
許驚蟄把她拍醒:「你進去睡,別著涼了。」
朱曉曉迷迷糊糊地答應:「許老師你也別等了……先睡吧。」
許驚蟄嘴上答應著,但人沒動,還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院子裡,披著大被子,邊看劇本邊等著。
開春的微曦來的要比之前早,許驚蟄在換了不知道第幾副眼貼後,發現院子外面連著山的天際泛起了魚肚白,他盯著那風光看了一會兒,聽到了雞鳴叫,外頭傳來人聲,像是在問房間號。
許驚蟄裹著被子站了起來。
梁漁一個人拖著行李箱,他戴著頂鴨舌帽,因為人太高,隔著圍牆就能清楚看到臉,許驚蟄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梁漁拐進院門,一眼就看到了他。
「你沒睡?」梁漁好像有些不確定,「你在等我?」
許驚蟄張了張嘴,他突然有些羞於承認,但怎麼看現在這狀況都不太適合撒謊。
「嗯。」許驚蟄儘量平靜道,「我睡不太著,就乾脆等你過來了。」
梁漁盯著他臉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他伸出手,往許驚蟄眼睛底下一抹,揭下了兩片眼貼,他像是特別開心:「什麼睡不著?你騙誰呢,你就是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