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PI
2023-09-12 11:24:34 作者: 木更木更
許驚蟄無比後悔沒有在下車前換一雙襪子。
其實要說顏色有多土倒也沒那麼誇張,只是的確高飽和還分了色,並非萬年不出錯的基礎款。
梁漁不像在日料店吃飯,坐的很隨意,進來送餐的服務員穿的都是和服,開門還說「斯密碼色」,許驚蟄摘了帽子朝著小姑娘微笑,接過對方手裡的芥末,說了一句:「我來吧。」
梁漁就在旁邊看著。
許驚蟄只要有外人在場,就跟片場似的,非常敬業,他的口吻親密體貼:「芥末要多一點還少一點?」
梁漁舔了下後槽牙,懶洋洋道:「多點吧。」
許驚蟄便給他弄了一小半,還搭配上醬油。
穿和服的小姑娘多看了他們幾眼,有些沒控制住表情,圓盤遮臉地退了出去。
梁漁樂了,說:「你還真沒耐心,這下外面肯定全知道了。」
許驚蟄將刺身推到梁漁面前,淡淡道:「狗仔的照片就是看個熱鬧,有人拍就有人罵你是假的,但要人信也很簡單,比如像剛剛那樣就夠了。」
日料其實不是梁漁喜歡的,厚脂金槍魚擺在他面前,都讓男人很挑剔,他沒怎麼碰,喝了口梅子酒,準備談正事:「協議什麼你都知道吧?」
許驚蟄點了點頭:「知道。」
梁漁:「雖然都是『假的』,但我不喜歡沒契約精神的人,營業夫夫也是夫夫,你最好管好下半身。」
許驚蟄大概沒想到對方會說的這麼直接,他發現真實的梁漁和鏡頭前面的感覺完全是兩個畫風,呈現在大眾視野里的男人基本話很少,表情也不多,走的是酷哥路線,不過看他今天的說話風格也能知道他為什麼話少了,畢竟就這短短時間裡面的隨便一兩句都是能上熱搜的水平。
許驚蟄看他的目光有些像在看珍惜動物:「你要是真了解我業內的口碑,應該知道我這麼多年來都沒有緋聞這東西。」
梁漁挺不屑的,諷刺他說:「你躲狗仔厲害啊。」
「……」許驚蟄忍不住懷疑,「你怎麼做到這麼又GAY又直男癌的?說話不帶刺張不了口?」
梁漁居然沒生氣,他還笑了一下,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他將刺身盤子推回了許驚蟄面前,抬了抬下巴道:「你點的,吃乾淨了,別浪費。」
兩人團隊都開了保姆車來,為了顯得更加逼真些,楊傑瑞特意先去了張漫車上,順便指揮著司機把梁漁的保姆車開走。
這也是他們提前計劃好的,吃完飯,兩人共同上一輛車,然後去梁漁的住處,待到差不多凌晨三四點,許驚蟄再回去。
這些肯定都是要被狗仔拍到的物料,所以兩個經紀人雖然相顧無言,大眼瞪小眼,但還是非常敬業地在車裡等著。
前台買單的是許驚蟄,梁漁就站在他身後,離得很近,他在拍戲前是專業走T台的模特,身高188,和剛過180的許驚蟄比要明顯高一節,低頭的時候能看到對方微微隙開的後衣領,許驚蟄在很認真地低頭掃碼付錢,他的脖子修長而白皙,因為偏瘦,脊柱的骨節都非常清晰。
「拿個停車券。」梁漁提醒道。
許驚蟄問老闆要了一張,對方顯然認出了兩人,表情管理得非常糟糕。
梁漁將墨鏡架到頭上,旁若無人地虛扶住許驚蟄的後腰。
保姆車開過來有一段時間,許驚蟄於是站到了日料店一旁的屋檐下邊,梁漁和他肩膀挨著肩膀,無所事事地四下看了一圈。
「狗仔還挺敬業的。」梁漁突然道,「大疆都用上了。」
許驚蟄下意識想要抬頭去找航拍器,他擔心角度有什麼問題,拍到的畫面或者形象不夠好看。
梁漁制止了他:「別動。」
許驚蟄維持著半抬臉的姿勢:「?」
梁漁與他正對上目光,神態看不出來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給他們拍點有趣的東西怎麼樣?」
許驚蟄還在發愣:「什麼?」
梁漁的嘴唇在下一秒就貼了上來。
這是一個紳士而克制的吻,仿佛早戀時期害怕被長輩發現,卻仍舊無法阻擋住偷嘗禁果般的勇氣,那麼義無反顧又小心翼翼地去親吻自己最喜歡的人。
梁漁的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甚至身體間都與對方保持了距離,他只是微微彎腰,吻了吻許驚蟄。
大疆低空飛行時發出的震聲清楚地傳進了許驚蟄的耳朵里,他沒有做出任何拒絕地反應,平靜地等著梁漁單方面結束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吻。
對方甚至在離開時還發出了一聲曖昧的「啵~」音。
梁漁退開後也不說話,他做這一切都太自然,甚至還有閒余抬頭看了一眼航拍機。
許驚蟄在拍不到的死角瞬間用手抹了下嘴唇,他淡定道:「你這屬於組內加戲,我能告你性騷擾的。」
梁漁的房子在三環內,300平不到的疊墅,就算買的早價格也不低。
「這套不怎麼住。」楊傑瑞解釋,「主要住五環那套的頂層大平層。」
許驚蟄倒是無所謂梁漁住哪兒,張漫的意思是對外公布訂婚後最好住一塊兒。
「許老師有一套獨棟,在郊區,雖然遠一點,但出省去機場拍戲什麼都方便。」張漫對著梁漁有些緊張,人家畢竟是影帝,她不能得罪,「梁老師您看怎麼樣?」
梁漁看了一眼許驚蟄,有些沒正經:「那之後『分手』了,我還得在狗仔眼皮子底下搬出來,第二天報紙頭條上說我『痛心遷出愛巢,黯然失色』?」
張漫:「……」
許驚蟄有些頭痛,他說:「我搬你這兒來也行,無所謂。」
梁漁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地一笑:「我開玩笑的,許老師怎麼就當真了呢。」
許是張漫都沒料到梁漁居然是這麼個性格的美人,說俗一點仿佛一朵帶刺玫瑰,她到後面就沒什麼影迷濾鏡了,回頭看看還是自家的許驚蟄好,就算要求嚴格了些,但勝在情緒穩定,絕不亂說話得罪人。
因為要等到凌晨三四點才走,四個人乾脆在梁漁這邊的地下室打起了麻將。
許驚蟄本來就不太會打,再加手氣也不行,輸了梁漁不少,後者一上手就知道是老麻友,贏到最後楊傑瑞都要脫褲子快了。
難得的是,打麻將時候的梁漁才終於顯得正常了些。
大概是因為對贏錢這件事非常執著且認真,他除了出牌報牌面很少說「碰」「槓」「糊了」以外的詞。
當然算錢也很利索,他居然還有一本帳本,裡頭記著誰欠他多少錢。
許驚蟄起初看到的時候是有些震驚的,他翻了幾頁,還看到不少熟人和名導的畫押,於是心情就更加複雜了。
張漫看時間差不多了,打電話聯繫司機把保姆車開來,順便讓「中間人」故意走漏風聲,通知幾個狗仔精神點,等下有東西拍,別睡著了。
許驚蟄乖乖去門口穿鞋,梁漁突然叫住他:「你等等。」
許驚蟄看他拿著帳本,擰眉思索了一番今天自己應該是把賭錢給結清了,就怕梁漁拉著他畫押。
幸好對方沒那麼做,男人上樓,過了一會兒又下來,手裡拿著一件大衣外套。
「穿上。」梁漁命令道。
許驚蟄這個點其實有點困了,他不作他想,聽話地穿上衣服,梁漁滿意地打量了他幾眼:「『纏綿至深夜,離開時還穿著男友外套』這副標題我都幫他們想好了。」
許驚蟄:「……」
張漫看得出來非常高興梁漁能這麼配合,她是很放心許驚蟄的敬業程度的,但梁漁因為實在不熟悉,所以之前怎麼樣都不好說,結果今天這麼相處下來,除了人不太正常,工作態度是沒話說。
「別墅要不要找人來幫忙整理下?」張漫三四點還在回微信,她和PR今晚都不能睡,等著明天媒體把這緋聞曝出來後,第一時間公關,反正這個點也過了困勁兒了,乾脆和老闆討論起工作來,「房間最好在一個樓層,有不方便的東西提前收一收,你們還能一起去逛個宜家,到時候我安排狗仔來拍,訂婚同居共築愛巢,這一連串下來你們一整年大概都能在熱搜上待著。」
許驚蟄看著車窗外面,他有些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突然問:「我們這協議簽了幾年?」
張漫愣了愣,她低頭看了下手機備忘錄,回答道:「三年。」
「三年啊……」許驚蟄自言自語般嘆了口氣,他說,「像多簽了一份代言合同。」
張漫無語了一下,只能附和道:「你能這麼敬業我也是很欣慰了。」
許驚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一副這「不正常嘛」的表情,繼續交代工作:「不過熱搜這東西你們也別刻意去買,上多了路人感官不好。」
張漫點頭:「團隊心裡都有數的。」
許驚蟄又說:「梁老師那邊接下來我記得有賀歲片宣傳,你去和他們團隊聯繫下,我是不是得露個臉,幫著宣傳下。」
「……」張漫忍了一下,實在沒忍住,她小心翼翼地問,「老闆,你這是年底了,準備沖KPI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