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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38:30 作者: 藪春
    南陵宗弟子默契的起身,同時朝五位陣眼而去。

    裴錯玉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薄恕,他緩緩彎下腰,伸手親自為男人整理了一下前襟,就如同幼時薄恕對待他那般,他問:「師兄可還記得開陣的要求?」

    薄恕低笑,「心頭血嗎,那師弟也要親自來取。」

    「這是自然,即便不是開陣要求,我也很想看看,師兄靈魂上的心頭血是什麼顏色。」

    裴錯玉的話沒說完鬼仙已是悍然出手,頂著靈魂上的束縛,利爪已伸向裴錯玉的脖頸,後者眼都不眨,他的頭顱向左邊一側,緊接著手中的短刃便已凌厲的刺入薄恕的手掌。

    利刃貫穿薄恕的的尾指,伴隨著悶重的響聲將其死死地釘在牆上。

    裴錯玉的眼底一片冷漠不帶任何情緒,他的另一隻手直直的刺入鬼仙的心臟,只聽薄恕悶哼一聲,劇痛之下冷汗滾滾而落,他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著裴錯玉,面具下蒼白的薄唇緩緩扭曲出一抹笑容,似在享受般的柔聲低喃:「小師弟對我,好洶湧的恨意——」

    裴錯玉用力的攥住了手中的心臟,他能感覺到鬼仙的身體在靈魂的劇痛中顫慄,可薄恕還在愉悅的笑,愛或者恨,裴錯玉在面對薄恕時的一切洶湧的情緒,對於這個思維不正常的瘋子而言都是極致的享受。

    心頭血滴落在大陣上,血光轟然爆發。

    大陣貪婪的吸收著六方陣眼的全部修為,最後將祭品反哺於裴錯玉的體內,他閉上眼消化著體內的靈力,伴隨著陣陣的召喚聲,丹田中的封印也在一層層被強行打碎。

    轟——

    裴錯玉的大腦一片空白,緊接著是亂七八糟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

    【他被無數的蔓藤包裹在其中,身至高山之上,冷眼看著卯簡白倒在血泊之中,少年的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劍傷,他嘔著血,那張昳麗的臉蛋有著生命消逝的極致美感。

    在瀕死之際,小毒物還在朝他溫順的笑,「阿玉,不要、不要再生氣了,你喜歡什麼樣子,以後我就是什麼樣子好不好?我……我再也不敢了……你別,別不要我……」

    他試著朝裴錯玉伸出手,但伸到半空中,便無力的跌落下來。】

    【薄恕半跪在地上,他低著頭令人看不清陰影中的模樣,狂風之中,他身上的紅衣獵獵作響,分明是張揚的顏色,但背影卻異常的孤寂。

    就在這時無數的紅色符文從他的脖頸蔓延至側臉,猩紅的字符看得人觸目驚心,像是危險爆發的前兆。

    裴錯玉莫名覺得他的側臉有些眼熟,剛想上前一步,卻聽到了他的低喃:「小師弟……」薄恕在笑,但那是裴錯玉第一次聽到他的笑聲中沒有愉悅,只剩下無機質的瘋狂。

    像是被掏空的軀殼,沒有了任何情感。

    薄恕的手刺進了自己的心臟,他取出來了一顆黑紅交織的心臟,用力的碾碎,伴隨著嘔血的聲音,碎裂的心臟與他身上的符文完全融合在一起。

    他聽到薄恕溫柔而瘋狂的低語:「我會找到你的,無論你逃到哪裡去,我都可以定位你的行蹤。」】

    兩段毫無關聯的畫面衝擊著大腦,裴錯玉猛地睜開眼睛脫離出來,他定了定神,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聽到耳邊狂熱的高呼:

    「恭喜宗主,大陣已成——」

    他垂下眼眸,看著手掌中可隨意控制攀升的靈力,那是屬於他的修為回到了他的體內,也代表著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會受人所制。

    此時大陣的六方陣眼已完成工作,大巫等人形如枯槁滿目呆滯的看著這一切,被召喚的仙人並未要去祭品的性命,但是他們的修為也已盡數散去。

    殺人者,人恆殺之,一切不過是宿命的結束。

    不遠處,卯簡白正摩擦著拇指上的傷痕,他注視著身上翻天覆地變化的裴錯玉,克制住咬手的衝動,不將自己的情緒暴露出來。

    看來要迫切的提升修為了,不然的話,可是沒辦法獨占阿玉的。他挑了挑唇,眼中流露出的是滿滿的興奮。

    薄恕伸手將釘在自己手上的短刃拔下來,鬼仙的血比墨還要黑的濃稠滴滴滾落在地上,唯獨尾指上被利刃穿透的位置上留下了一抹赤紅色,宛若是悄然在靈魂上生長出來的硃砂痣。

    他沒有抹去這一抹裴錯玉留給自己的紀念,只是在注視著嘗試掌控力量的小師弟時,無聲的彎了彎唇,恭喜你啊我的主人,不過我們之間的遊戲不過才剛剛開始。

    鬼仙的靈魂悄無聲息的散去,不留半點痕跡。

    咚——鎖鏈落在地上,發出悶重的響聲,南陵宗的弟子見人逃走連忙就要追,裴錯玉看了一眼後抬抬手示意他們停下。

    初解封印的他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沖昏頭腦,裴錯玉仍舊冷靜理智,他抓起鐵鏈看了看,淡聲道:「日後再造一個更堅固的狗籠子將他關起來便是了,不急於一時。」

    下屬指了指其他陣眼,詢問:「宗主,是否要處理掉他們?」

    一群人面露忿恨的盯著他們。

    裴錯玉轉頭問卯簡白:「你覺得呢?」

    少年一擺手,嬉笑道:「放生啊,一群自視甚高的掌門或長老如今修為全無,回去以後就是讓他們回去報信,還有比這更好的造勢機會嗎?」

    「他既說你是亂世災星,何不坐穩了這個稱號呢?」

    小毒物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偏偏唯一能用鏈子拴著他脖子的主人還寵著他,裴錯玉微微一笑,對下屬道:「聽見了嗎,按照他說的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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