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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道理不難理解,只是穆瑜依然不習慣什麼都不做:「我能做些什麼?」
系統努力想了半天:「宿主可以看動畫片!」
十三歲的反派大BOSS剛被從食譜上除名,把《怎樣勸說你的樹不吃蚊子》放回穿書局典籍庫,還有點遺憾:「我的樹不需要我變甜了。」
「也不一定……」系統還借了一摞別的書,有了一些新的感悟,小聲給宿主匯報,「變甜也有別的好處。」
穆瑜和少年的自己一起發起了燒,這在過去也是不被允許的,這個世界有很有效的退燒藥。
他只能在該高燒的時候高燒,比如節目組來林家錄製,數十個鏡頭找好了最精妙合適的角度,他卻不肯叫林飛捷「父親」。
並非源於意識中的火患,而是純粹因為生病了發的高燒,感受也很新奇,身體很酸痛乏力,卻又有種特殊的疲倦和放鬆。
穆影帝在不懂的事上,一向很虛心學習:「什麼好處?」
系統難得的有些支支吾吾,飛快回答了一句什麼,又被開鎖清脆的「咔噠」聲蓋過去。
榕樹用不著鑰匙,細枝探進鎖孔里一晃,那把鎖就應聲而開。
……穆瑜一度有些擔憂的,新房主被嚇了一跳、把他們當成奇怪的人趕出去的情節並沒有發生。
也不像是許久沒人造訪過的樣子,家裡顯然被人收拾過,甚至還有些新的生活痕跡。
像是有個很禮貌的住客,暫時借住在了這裡,沒有改變任何一點原有的陳設。
榮野抱著燒得滾燙的小木魚,他照顧人的動作很熟練,拿藥倒水、找退熱貼,甚至還記得用遙控器打開動畫片,利落得看不出像是一棵樹。
屏幕上跳出變換的光影,熟悉的片頭曲響起來。
穆瑜剛才還在想和系統討論的話題,聽見前奏就控制不住,條件反射地跟著哼了幾句:「……」
「可以唱,不煩。」榮野把榆錢枕頭給他抱著,又拿過抱枕,墊在他身後,「很好聽。」
即使是過去,經紀人其實也覺得,自己的獵物唱歌很好聽、唱這首開頭曲也很好聽。
之所以後來每次都要捂耳朵,是因為有幾個月,穆影帝被這首歌洗腦到了一種慘無樹道的程度,不光洗澡和做飯的時候唱,看劇本的時候也會哼。
穆瑜也想起那段時間,大榕樹被折磨得拿小樹枝砸他,氣生根都打結的架勢,輕聲咳嗽著笑出來:「不行,後面不會唱……」
完全誠實地說,年輕的影帝那時候被一首歌洗腦的成分,也只占七成。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還是因為被大榕樹砸很好玩,又嚴肅又凶的經紀人動不動就和他賭氣,只是折小飛機很難哄好。
穆瑜也是第一次做獵物,不知道要怎麼哄他的樹,每次都只用一招「糟糕摔倒了」,經紀人也只會上當九九八十一次。
第八十二次,氣生根的虛影就會不為所動地撈住他,把他塞回被子裡睡覺了。
穆瑜很喜歡這些記憶,後來每次覺得有些不舒服,不想睡覺也不想做飯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
那些砸到腦袋上的小樹枝力道很輕,可能是因為樹枝本身不重、又有風阻,也可能是因為他的樹不忍心砸他。
可能主要是因為他的樹不忍心砸他。
畢竟榕樹拿來砸林飛捷的是最粗壯的一根主枝,而林飛捷被砸的後果,是斷掉三根肋骨,其中兩根戳漏了肺,住院了大半年。
……
穆瑜用那些小樹枝來做縫自己的針。
意識這種東西,拆掉容易、重新拼起來也不難,但之後要保證穩定,就得總是自己縫自己。
穆瑜不會在榕樹下做這種事,他會在自己狀態最好的時候上島,去榕樹底下睡覺,這種時候意識的甜度和口感會更好,也不至於讓朋友擔心。
睡不著的深夜,被穆瑜用於縫合碎開的意識。
這些夜晚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他從河邊的廢墟里挑揀出自己的意識碎片,借著隔岸的燈火縫合它們。
小樹枝穿透意識的時候,會有一點擴散開的漣漪。
這些漣漪有點像穆瑜曾經做過的嘗試——那些嘗試也是青春叛逆期的往事了,十二三歲的穆瑜曾經試過,去觸碰河對岸的那些燈火。
河水也會漾起漣漪,一圈一圈擴散開,蔓延到很遠。
守在河對面的是一棵槐樹,槐樹低下樹冠,看向涉水過來的少年:「你不該進入這裡,你太小了……你有十歲嗎?」
少年的穆瑜經常被人質疑年齡,他在那幾年裡長得很慢,長到十三歲,也依然單薄瘦弱得進不去校門,總是被領去隔壁的小學。
所以他也很熟練,拿出身份證和學生卡,踮著腳雙手交給槐樹。
「原來你已經十三歲了。」槐樹用樹枝接過那兩張卡片,點了點樹冠,「你有願望嗎?」
少年的穆瑜被這個問題卡住,他被移除了有關父母的表層記憶,植入的「要為林家做事」的念頭又尚在生根,尚且不足以控制他。
想了一會兒,十三歲的穆瑜回答:「我想做一個好吃一點的獵物。」
槐樹從沒聽過這種願望,有點為難:「這個願望可不太好實現,我們這裡只能實現普通一點的願望。」
少年的穆瑜低下頭,他的影子和那些燈火的倒影在河水裡交疊,染上一點絢爛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