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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我就說我們這一仗打得太久了吧!!你們還不信!!」
「那也不能這麼久吧?!」
「也不光是這一仗啊,我們不是一直都在巡邏執勤嗎,也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還真是,我怎麼這麼累?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讓我躺下,我能睡三天三夜。」
「沒出息!我就精神得不行——說真的,你們剛才都不吃驚嗎?咱們小隊長怎麼這麼厲害了!」
「吃驚啊!我下巴都要掉了!!這不是看你們都沒反應,怕我自己一驚一乍,顯得像是失憶了嗎?!」
「我也是!!!剛才那一手太帥了吧……那是什麼領域,緘默者的嗎?小隊長什麼時候覺醒成緘默者的?」
剛才的情況實在太過緊急,力挽狂瀾的小緘默者出手後,隊員們震驚的震驚、錯愕的錯愕、忙著治傷的不敢分神,還沒來得及說話。
這會兒終於緩過口氣,也緩過神來,眾人先前的震撼才一股腦往外冒。
長林的囚牢領域就已經相當有威懾力,他們還從不知道,原來緘默者的領域加以探索,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那場下在初夏的春雨,驅散了黑霧,也幫眾人的傷口止住了血、拉回了渙散的心神。
如果不是這一場及時雨,在場的人裡面恐怕有一小半,已經不論同伴怎麼催促搖晃,也沒力氣再睜開眼睛了。
「……好了,都先別聊天了,準備一下,今晚我們就地過夜。」
時泉蔭和愛人在領域裡交流了幾句,站起身,拍了拍手走過來:「大夥傷得都不輕,我們先就地修整,這裡很安全。」
眾人雖然還完全沒聊夠,非常想知道小隊長怎麼忽然變得神通廣大、還一口氣長高了這麼多,但依然不打折扣地服從隊長和副隊長的命令,自覺分配了任務。
還能動的人其實已經不太多,即使勉強能走動,也是腰酸腿疼,像是打了好幾年的仗。
隊員們抻著懶腰,打著哈欠活動筋骨,三三兩兩撐起身,拾柴火的拾柴火、搭帳篷的搭帳篷。
葉晴柔抱著他們的孩子,走向一雙並肩生長的高大杜仲樹,坐在樹蔭下。
明顯比他們記憶里長大了的小花貓,在重新依賴爸爸媽媽這件事上,其實稍微有一點生疏了。
時潤聲稍微緩過一點力氣,就擔心媽媽抱著他會不會累,想要自己撐著手臂坐起來。
「不會,媽媽是在抱小花貓,永遠不會累。」葉晴柔收攏手臂,低下頭溫聲說,「怎麼抱都抱不夠。」
小緘默者蒼白的臉頰泛起微紅,乖乖躺好不再亂動。
更小一點的時候,時潤聲想爸爸媽媽想得實在受不了,也會鼓起勇氣在門口舉手,想要和隊伍一起走。
任務並非次次都有危險,條件允許的時候,小花貓就會被爸爸媽媽抱起來,穿上媽媽親手做的小隊長專用小斗篷。
隊伍遇上走遠路的時候,就會在林子裡過夜。小時候的時潤聲很怕黑,會躲在媽媽懷裡,專心看爸爸帶著大家撿柴生火、搭灶做飯,搭天幕帳篷。
這曾經是小花貓隊長最喜歡的時候。
大家邊說笑邊幹活,篝火燒得又亮又熱烈,什麼獸群也不敢靠近。
長林叔叔神秘地朝他招手,教他用小木棍一點一點扒拉,從草木灰里翻出兩個焐熟的超級大土豆。
時潤聲在這些日子裡學會了烤土豆、學會了搭灶生火、學會了分辨蘑菇的種類。睡在媽媽懷裡的小花貓,被香味饞醒,就能看見一碗熱騰騰的蘑菇湯。
……
時潤聲慢慢眨著眼,目不轉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像是察覺到了兒子的目光,時泉蔭回身朝妻兒的方向看過來,笑了笑,遠遠招手。
A級哨兵的身影依舊高大軒挺,利落地帶領其他隊員整理臨時營地,收集食材準備晚飯,仿佛能將所有危險都攔在身後。
葉晴柔輕輕拍著兒子的背,大概是忘了小花貓早就已經長大、不再怕黑,還在輕聲哼唱哄小花貓睡覺的時候唱的歌。
這裡的一切都被封印在了過去。
因為此間的靈魂不得安息,所以連風和陽光也仿佛同時光一併停滯,留在了激戰的那一刻。
當戰鬥終於分出勝負、風重新流動,天色也終於開始漸晚。
林子裡的樹冠遮天蔽日,天光隔絕得早,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暮色。
「還難受嗎?覺不覺得累?」時泉蔭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蘑菇湯,左手輕輕摸兒子的頭髮,「總是把力量消耗太過,會傷根本,不能常這麼做。」
時潤聲有些不安,撐著手臂坐起來,還沒等說話,就被媽媽笑著揉腦袋:「好啦,爸爸是心疼——這話的意思是『今天小聲太厲害了,在那麼危險的時候出手,救了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又震驚又驕傲,還特別心疼』。」
時泉蔭連忙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只是哨兵天生不像嚮導那麼擅長言語,所以才總說不好:「爸爸心疼。」
小緘默者的眼睫顫了下,抿起唇角用力搖頭,小聲回答:「……我不累。」
「我想幫媽媽,想幫爸爸。」小花貓用袖子抹了下眼睛,努力把胸膛挺起來,「我長大了。」
時泉蔭笑了笑,揉揉兒子的腦袋,把那碗蘑菇湯給他:「慢慢喝,千萬別燙到。」
他們一家人在杜仲樹下,從樹蔭間隙仰頭看,天已經完全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