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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時泉蔭攬了下他的肩膀,道了聲謝,回身投入戰場。
A級哨兵奔跑的同時,守護類言語所賦予的盔甲已經裝備完成,流光鏗然,銀甲覆住全身。
矯健利落的身影疾進戰圈,瞬間替三五個哨兵解圍,牢牢擋住了捲土重來的獸靈近乎致命的一擊。
不止緘默者發現了這場戰鬥的蹊蹺。
只是在這樣的激戰里,除了靜坐不動的觀察者,身處戰局中的人,很難意識到是自己的戰力在被那些流言蜚語削弱。
在隊員們的視角,只是覺得那隻獸靈越來越強、越戰越勇,他們的抵擋越來越力不從心。
「得快讓村子支援!」一個哨兵捂著被利爪豁開的胸腹,甚至來不及讓嚮導給出足夠的治療,只是草草止血就轉換成戰鬥類言語,縱身撲上去,「不行,隊長,這樣撐不久!」
葉晴柔和時泉蔭又何嘗不清楚這件事——獸靈的每次攻擊,時泉蔭都首當其衝,隊伍的力量在被不停削弱,就只能靠嚮導汲取甚至榨乾自己的精神力。
不知從何時起,那樣冷冰冰的「判決」幾乎已經出現在他們耳邊。
即使沒有緘默者的提醒,眾人也逐漸意識到不對。
他們對緘默者的態度,的確一直和村子對立,可那些人從不敢當面說,畢竟村子還要靠任務者來守護。
但此刻他們身陷危機,那種鋪天蓋地的質疑聲就仿佛找到了機會,張牙舞爪甚囂塵上。
而且……沒有救援!
沒有人來救他們,沒有其他村子的任務者小隊,沒有白塔學校的支援!
是哪一步出了問題,是求援沒有及時傳達到、轉述得不夠清楚,還是根本就沒有求援?!
戰鬥越來越沉默,只剩下嚮導不停給出的戰鬥指令。
一對哨兵和嚮導的領域忽然劇烈一晃,隨即出現裂痕,獸靈極狡猾,當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掀起腥風的利爪重重扣下去。
時泉蔭被巨力掀翻在地上,逼出力氣躍起來:「任飛!」
「我兒子懷疑我!」那哨兵撲在嚮導身上,後背幾乎被豁開了,嚮導正不顧一切地用言語替他治療,「我兒子……我兒子信別人,不信我!」
親人之間的領域會有感應,那哨兵的兒子是個嚮導,偶爾任務閒暇時,也會模擬連接陪兒子訓練。
他大口大口吐著血,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手腳都在發抖:「副隊,我是不是錯了?我保護村子是不是錯了?我自己的兒子……」
「別想了!」嚮導沉聲說,「集中精神,聽從我的引導,把血止住。」
那哨兵自己心裡卻清楚,他傷得太重,沒必要再浪費嚮導的精神力:「不行,快切斷領域,我活不成了……」
嚮導不應聲,死死攥著他的手,一動不動。
不是所有哨兵都擅長戰鬥和自愈,他們只是一對很普通的B級嚮導和哨兵,平時負責偵查和放哨。
這裡沒有醫療專精的緘默者,誰也不擅長治療,如果不切斷領域,傷害會留在嚮導的意識世界。
他已註定活不成,但也死不了。
這只是當初那場戰鬥的重現,只是無數次重現中的一次。
接下來,戰友們會一個接一個的重傷、犧牲。
有的哨兵護著嚮導一起被獸靈撕碎,有的嚮導直到精神力耗竭、領域驟然中斷,都還站在原地睜著眼睛。
葉晴柔下了撤退的命令,她和丈夫決定留下攔住獸靈,掩護其他人撤離。
時泉蔭左支右絀,他一個人護不住所有的隊員,只來得及讓妻子使用傷害擴散的言語,擋在獸靈與眾人之間。
獸靈撕咬著扯碎了螳臂當車的哨兵,又咬穿了那個輕盈得像是樹陰照水的嚮導,卻也被迅速擴散蔓延的傷害崩碎了一嘴的獠牙。
當那名夢想只是想當個老師、兼職做個木匠的緘默者終於無師自通,弄清了怎麼毀掉這座畫地而成的囚牢時,一切都會徹底歸於沉寂。
然後他們重新醒過來、重新回到戰鬥剛開始的地方,把發生過的一切都忘掉,繼續這場無休止的戰鬥。
沒分出勝負的戰鬥不會結束,心有牽掛不甘的靈魂無法消散。
……同歸於盡,從來不是任何一個人希望的結局。
從來不是。
他們的願望是回家。
「什麼人?!」長林厲聲開口,領域瞬間棘刺叢生,「走開!」
到了這一步,聽到那些所謂「判決」的人,已經不止一兩個。
大概是葉晴柔和時泉蔭一直都把村子守護得太好了,他們從成年就進入任務者小隊,村子裡的絕大部分人,都已經許久沒親眼見過「古獸靈」這種東西。
那些人壓根沒考慮過獸靈會重創整支隊伍的可能。
在他們的眼裡,任務者哪有那麼危險、那麼命懸一線,沒準都是那些任務者想要提高報酬才編出來的。
這樣的想法,背後絕不是沒人引導操縱——另一邊,又是那些人封鎖了消息,截斷了他們本可能申請的救援。
到了這一步,隊員們已經半點也不信,趕來的人會有什麼好心思。
「不要為敵!」時泉蔭單膝跌跪在地上,A級哨兵的體力已經被榨取到近乎極限,即使再強有力的言語支撐,也已經控制不住發抖。
他和妻子對視了一眼,心中已經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