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頁
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任兆的眼睛幾乎凸出來:「怎麼可能沒關係?!」
他劇烈掙扎著,眼底滿是血絲:「如果真有什麼內幕,就該去找真相,該去找背後的黑手!如果證明了他爸媽是無辜的,那——」
「那你們就幡然悔悟,痛哭流涕悔不當初,說你們也是被欺騙的受害者。」
執勤哨兵抱著手臂:「給他道幾個輕飄飄的歉。」
「你們可都放下臉面道歉了啊。」執勤哨兵說,「他要不原諒你們,那他可就太不懂事了。」
任兆的臉孔在他的話里扭曲,喉嚨動了動,想要開口,卻說不出半個字。
「就算沒內幕,就算一切都是真的。」
邊上的執勤隊隊員問:「隊長的罪就這麼大嗎?」
「廢話!」有人的眼睛瞬間紅了,「那是隊長!隊長的職責就是完成任務,保護所有人——」
「沒錯,隊長是幹這個。」那個隊員挽著袖子,彎腰把一個昏死過去的哨兵拖走,「所以出問題就罪大惡極,該被碎屍萬段,連兒子都得叫人折磨是嗎?」
那人僵住。
……是嗎?
就算真是一對不肯使用「血包」的A級嚮導和哨兵,遇到措手不及的嚴重危機,戰鬥到最後一刻,直至犧牲也沒保住隊伍。
是真就得判這麼重的罪嗎?
要真是這樣,誰愛當隊長誰當,幹什麼非要冒這個險、倒這個霉呢?
積羽沉舟,積毀銷骨。
罪行是在眾口一詞的浩蕩聲勢里加碼的。
有人喊「他們該死」,於是一群人高呼支持。有人說「他們萬劫不復」,於是那些人更覺痛快,層層逼近,眼睛裡冒著精光。
「你們的父母是獸靈害死的。」撕下封口烙印後,終於有人說出聲,「蠢貨。」
升米恩斗米仇,長久的守護和自覺承擔起責任後,就有人把這當成理所應當,一旦失敗就十惡不赦、死有餘辜。
一群蠢貨,連獸也不如。
獸群尚且知道,該追隨供養守護者,萬不能自毀堤壩。
……
「那個少年緘默者,他該為他的父母去找真相。」
執勤哨兵說:「但不是為了你們找。」
「你們不配。」執勤哨兵說,「真相就是真相,它該被找出來,為了逝去的人,為了活著的人。」
「不為了幾個躺在地上的軟骨頭、欺善怕惡的應聲蟲的『原諒』。」
「你們只不過是扒在他身上吸血而已。」
執勤哨兵說,「和那個拿他當血包使用的A級嚮導沒有區別——你們可能還更惡劣些,你們還想砸斷他的骨頭。」
那些少年嚮導和哨兵陷入死寂的沉默,有人把他們拖走,邊上的執勤隊員把地面擦得乾乾淨淨,看不出半點痕跡。
看不出痕跡,可事情的確發生過,有人在這傷筋動骨,精神領域支離破碎、裂痕叢生。
就像當初他們對那個少年緘默者做的一樣。
/
小緘默者橫穿過樹林。
他跑過被樹蔭分割的陽光,也跑過陰影,跳過清凌凌的小溪。
銀線牽著他跑,那上面的力道總是溫柔篤定,總能把他帶回他最重要的朋友身邊。
傀儡師正在檢查一棵小杜仲樹的傷勢,察覺到銀線上的力道,不用回頭抬手一拽,就把小風箏收回來:「教給他們了?」
時潤聲跑得太快了,大口大口喘著氣,用力點頭。
傀儡師笑了笑,揉揉他的腦袋,等小緘默者終於歇過口氣,才把時潤聲輕輕放回地上,一起看那棵小杜仲樹。
這棵小杜仲樹被人剝了皮,枝杈也折斷了大半,看起來像是被人暴力連踹帶撅弄倒的,一半的根都裸露在外面,側根斷了不少。
有些人會這麼開採杜仲皮,因為環剝太複雜了,並非所有人都有那個耐性和技巧。
已經長成的杜仲樹最高有二十米,樹大根深,自然難以撼動,要是想不開跑去踹樹幹,說不定反倒落得個骨折。
可還沒來得及長大的小杜仲樹,就沒這麼麻煩了——用點力就能踹折,拽出來直接剝皮,自然更輕鬆。
傀儡師剛處理好樹坑,小緘默者幫忙扶著小樹,兩個人小心地把樹放回去。
小緘默者蹲下來,把僅存的一半根系仔細整理好,再用沙土細細填實,覆上新土澆水。
小的時候,時潤聲經常跟著爸爸媽媽來森林,做這些很熟練。
他的動作既耐心又細緻,用領域罩住那棵小樹,手下輕柔利落,一片葉子都沒再碰掉。
忙完所有的事,小緘默者才終於鬆了口氣直起腰,小心地碰了碰樹幹,「它還會好起來嗎?」
傀儡師點了點頭:「當然會。」
時潤聲的眼睛亮了下,輕輕彎起來:「真好。」
傀儡師牽住他的手,小緘默者也戴上了手套,用來遮掩拽斷那些攀附在身上的細線時,留在掌心的傷痕。
兩隻戴著手套的手牽在一塊兒,反倒比過去牽得牢。
時潤聲像是終於放下了心事,和那棵一定會好的小樹告別,牢牢攥著反派大BOSS的手,領著朋友往叢林深處走。
小緘默者對林子裡的路極熟悉,牽著大狼狗,領傀儡師去看小鹿喝水的水潭,看藏在樹影里的猞猁,被銀線舉起來跟小鳥打招呼,蹲在小土洞外面敲門找小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