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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時潤聲不忍心用小動物做實驗,於是就在自己的身上試,他偷偷把自己弄傷,然後再試著治好。

    緘默者的領域是絕對安靜的,與世隔絕,只能聽得見自己的聲音。

    小小的緘默者對自己說,不疼,一下就好。

    一年過去,時潤聲的醫療專精水準,已經能比得上C級哨兵的自愈速度。

    這已經是絕大部分緘默者的上限了,可惜還不夠。

    杜槲滿十八歲,作為嚮導的評級已經升為A級,正式匹配了一名A級哨兵——在同等級嚮導的引導下,除非是受到什麼嚴重的致命傷,否則A級哨兵都能自行痊癒。

    時潤聲偷偷看過哨兵和嚮導執行任務的裝備,他帶著自己用布縫好的兜帽斗篷,鼓起勇氣去找杜槲,想要展示自己的醫療專精。

    杜槲和自己的哨兵正在進行基礎訓練。

    那名A級哨兵在嚮導的指引下,輕易砸斷了一棵巨樹,只是隨手揮了兩下,就將手上的傷輕鬆修復得無影無蹤。

    「……你一直在偷偷練這個?」杜槲有些驚訝,「怎麼不早和我說。」

    時潤聲不擅長說話,尤其不擅長和杜槲說話,耳廓有些發紅。

    「你練這些都用不上。」

    杜槲摸摸他的頭:「早告訴我,就不會叫你白遭這個罪。」

    時潤聲捧著自己縫的兜帽斗篷,站了一會兒,輕輕彎了彎眼睛,很靦腆地「嗯」了一聲。

    他把斗篷疊好,在身後藏起來。

    這時候,時潤聲聽見杜槲和幾個嚮導同伴討論,說缺一個緘默者。

    小緘默者仰著頭,輕輕拉杜槲的袖子。

    「不行,你太小了,控制不好力量,以前還經歷過那些事,天然就會有自我防備。」

    杜槲蹲下來:「嚮導的身體很脆弱,被反噬會受傷的。」

    他們是要找緘默者幫忙,試驗幾句尚且不知效果如何的言語。

    ——之所以不能和搭檔試驗,是因為馬上就要出任務,A級嚮導和哨兵的狀態都不能受影響,萬一傷到精神連接就麻煩了。

    況且言語的力量難以確定,比起哨兵,緘默者的力量更弱,就算失控,也不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

    時潤聲把自己的心防拆掉。

    緘默者的「心防」是天生就有的,他們輕易就能進入屏蔽外界的狀態,躲在自己的領域裡,這時候沒有任何言語能控制或傷害他們。

    可一旦緘默者拆掉心防,他們就像是個沒有限制的、誰都能來操控兩下的傀儡。

    杜槲看起來有些驚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招了招手:「這兒。」

    時潤聲聽見他和另外幾個嚮導說:「沒關係,是我家的……」

    時潤聲最後的意識是第三視角。

    他被操控著懸在嚮導領域裡,像個有點壞掉了的小木偶人,家門口的大狼狗看到了可能要撲上來咬。

    ……

    等時潤聲再恢復意識,已經是三天之後。

    杜槲守在床邊,一見他醒了,立刻愧疚不已,小心地將時潤聲扶起來:「都怪我。」

    「我沒想到你的共振這麼弱……」杜槲說,「我忘了你只是緘默者了。」

    他扶著時潤聲,看起來懊惱得不行:「還難受嗎?我去給你倒水。」

    時潤聲說不出話,他的嗓子灼痛得厲害,但還是彎起眼睛搖頭,卸下心防模擬聲音回答:不要緊,很容易好。

    杜槲把水給他端回來。

    時潤聲模擬出聲音道謝,捧著杯子,小口小口抿著溫水,心裡其實稍稍鬆了口氣。

    ——還好,並不是「下次不再叫你做這些了」。

    小小的緘默者被無形中指明了「接下來要努力」的方向。

    他的共振很弱,太習慣於待在自己的世界裡。

    雖然能和嚮導同頻、接受言語暗示,但心防拆得還不夠乾淨。

    杜槲進入了村子裡的特別行動組,每天都很忙,在家裡照顧了他三天,就又匆匆回去執行任務。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時潤聲就去找家裡的大狼狗,練習敞開心扉。

    脾氣火爆的大狼狗完全被感化了。

    小緘默者打開領域,大狼狗就翻肚皮。

    有那麼幾天,時潤聲一有時間,就抱著大狼狗一起躺在院子的角落,枕著手臂看太陽。

    這讓他稍微有一點忘了正經事。

    才八九歲的孩子,即使再專心、再早熟,再方向明確,也難免會被分散一點注意力。

    更何況時潤聲原本就很容易滿足,他一直當大狼狗是家裡的一個成員,他被家裡的一個成員接納,自然又開心又高興。

    給自己放了一個短短的小假期、趴在大狼狗肚子上柔軟的毛毛里睡著的時潤聲,在醒來後,得到了一個更開心的消息。

    杜槲發現了他自己做的兜帽斗篷,決定帶他一起去做任務。

    時潤聲既高興,又有些忐忑。他一直都在練習體術,雖然比不上哨兵在激發潛能後的強悍,但也能負責保護嚮導。

    「哪能用你保護?」杜槲笑著說,「保護你還差不多。」

    他問:「你的共振練得怎麼樣了?已經能把心防拆乾淨了吧?」

    時潤聲僵住。

    他為自己的偷懶羞愧難當,抱緊斗篷低下頭,不敢看杜槲的眼睛。

    杜槲像是愣了下,低頭看他:「還不行?是我太著急了……也對,你畢竟還是小孩子,不該對你太嚴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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