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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說不定那些事都只是場夢,他根本就沒被砍碎,也沒變成流浪四方的小騙子
說不定夢醒了,他就會驚訝地發現,自己其實就坐在自己家的台階上,又舒服又愜意地翹著腳,看雲看風曬太陽。
小騙子一邊哆嗦著用針線縫自己,一邊在心裡想,快醒吧,快醒吧,這場夢好長。
……他以後不再叫路南柯了。
因為夢終於做完了。
他以後要叫路遙知,小槐樹打算跟梅樹借一句詩——畢竟槐花也是白的,牆角的小槐樹一開花,那也得「遙知不是雪」。
他沒睡在冬天的雪裡面,也沒凋亡在夏天之前。因為有人遠遠一看就知道,這不是太陽出來就會化的雪,是棵還能活的小樹。
路遙知跟小黃人們一塊兒大聲你問我答,他抱了三十多下,也自我介紹了三十多遍。
他太高興了,把咳出來的淤血都小心翼翼用紙藏住,拿翻飛的撲克牌吸引小黃人們的注意,把紙團塞進絕對嚇不到三十多個弟弟妹妹的大挎包里。
可惜有三十多雙眼睛盯著他,還是有小黃人發現了:「漂亮哥哥,遙知哥你疼嗎?你受傷了。」
「不疼!」路遙知把胸口拍得啪啪響,「一點都不疼,放心。」
其實疼一點才是好事。
要不是回到了現實世界,小信使都沒發現——他的身體已經有一大半都意識化了。
對信使來說,倘若受的傷太重、生機流逝的太多,自身的存在也會逐漸偏向於槐中世界,變成走路都要用飄的半意識體。
而這樣的變化,在現實世界的人眼中,也會逐漸越來越淡、最終徹底透明,變成摸不到的風,無人能再見到他們,抓不住也留不下。
路遙知的傷要是再重一點、拖得再久一點,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恐怕就要飄起來了。
所以回到現實世界以後,能感覺到疼,才說明他在恢復,在一點一點變好。
路遙知挺起胸,告訴大夥:「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身體可棒了!」
小黃人們才不上當:「不對哦,不對哦,不能這樣。」
「這是在家,在家就要說實話。」
奶聲奶氣的三歲小黃人被扛起來,叉著腰講道理:「在家可以疼,可以哭,可以打滾,還可以要哥哥抱。」
路遙知被小胖手敲了腦袋,睫毛眨了幾下,繃不住地笑出來:「快快,讓哥哥抱抱!」
他笑到直揉眼睛:「你們怎麼都這麼可愛。我要昏倒了,我真的要被可愛暈了,我們家怎麼這麼好啊……」
他摟著三歲的小黃人晃,眼前一會兒亮一會兒暗,胸口連疼帶燙,幾乎是嗆咳出來一大口血。
小黃人們早就聽楓燃哥說了,一點都沒被嚇到。
孤兒院的孩子們是見著血長大的,他們從小就能看到狼狽的傷口、淋漓的血,和抵死也要在深秋熱烈燒紅的楓葉。
孩子們的工作分配早就相當熟練,抱著四號小樹哥哥靠在身上。幾個小姑娘的手都輕,把路遙知的衣服解開,幫他處理那些已經很淡,但還是在隱約滲血的傷口。
這不是現實的血跡,是意識的傷。只是因為信使的身體特殊,天生就能穿梭在兩個世界之間,才會被看見。
孤兒院的孩子們暫時理解不了這些,他們只是見到哥哥受傷,所以一定要幫忙。
洗乾淨的小手用小白毛巾擦乾,放輕力道,一點點往上抹著藥。幾個小一點的孩子踮著腳,鼓起腮幫輕輕吹氣。
現實的藥沒辦法治療那些傷口,但溫暖的手和輕柔的觸碰可以。
那些血跡被小心翼翼地吹一吹、摸一摸,就一點一點慢慢消失。
漂亮哥哥剛進大院的時候,身上的顏色還明顯要比他們淡,但這一會兒就不再白得透明,臉上也慢慢有一點血色了。
……
漂亮的小騙子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被穿著機械師工裝、有森林綠色眼睛的少年抱著。
蒲雲杉正一點一點給他餵加了蜜的溫水,發現他醒了,眼睛裡就透出驚喜:「怎麼樣,感覺好一點了嗎?」
路遙知慢慢眨了眨眼睛。
「我們其實早就認識。」小機械師有點靦腆,同他敬禮,「我,我是雲杉樹,你好。」
小騙子:「!!!」
小騙子手腳都不太聽使喚,還是火速撐著蹦起來,學著回禮:「感謝您教我喝水,向您致以最誠摯的謝意,請收下我的玫瑰花!」
蒲雲杉:「!!!」
同樣特別著迷儀式感的小機械師也特別緊張,趕緊站起來,同手同腳正步走,雙手接過玫瑰花:「這,這是我應當做的……為您的進步驕傲,歡迎您踏上您的偉大航程!」
小騙子感動到熱淚盈眶,脫帽致意。
小機械師雙手敬禮。
一群小黃人:「!!!!」
一群小黃人:*(☆-☆人☆-☆人☆-☆)*
接到小黃人們通風報信,拎著行李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頂著不知道為什麼落在自己腦袋頂上的機械蜻蜓,火急火燎推開門的聞楓燃:「……」
機械蜻蜓打開後台,毫不留情地舉起攝像頭,錄製下了珍貴的一幕,並在後台轉發給了宿主和雪團。
後台回了兩個大拇指,並有一條來自變成自行車的崽崽變形金剛的補充:在路上,即將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