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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甚至好像還被細心地拼成了個小木樁的造型。
那種大部分埋在地下、但也有一小段露出來,光禿禿地戳在地上的小木樁。
小騙子已經開始美滋滋地擔心,這個造型會不會有一點不好看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大肥羊先生申請,可不可以給小木樁帶個頭盔,或者假髮,最好是金栗色的小捲毛。
紅桃K聽得不知是喜是憂,但好兄弟的狀況看起來明顯比以前好,讓他放心了不少:「那你……唉,算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好叫你出來打牌。」
紅桃K跟他拉鉤:「你可必須要好好實現那個、那個我們都不能說的,秘密心愿哦。」
「我知道我知道。」路南柯跟他神神秘秘拉鉤,「我今晚還真要找你幫忙——你會騎自行車帶人嗎?」
紅桃K眼睛一亮:「你要出來打牌嗎!」
「唉,唉,沒這個時間啦。」小信使搖頭嘆氣,「我是要去找紅布條。」
因為騙自己的那個夢不小心失效了,小騙子暴露了自己真正的願望,所以必須未雨綢繆,先做些防範。
能拖延「魘」成型的方法並不是沒有,只是路南柯從沒這個條件——被外面那個世界的人所牽掛惦念、祝願和守護的意識,就不會變得那麼快。
這些發自本心的牽掛、惦念、祝願和守護,在槐中世界會變成非常漂亮的紅布條。如果所守護的那個意識已經完成願望、安然消散,這些紅布條就會留在最近的槐樹上。
路南柯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一些沒人要的紅布條。
只要不立刻變成小黑球,就還有希望,但凡多給路南柯五分鐘,他就還來得及趕緊把願望變成「想當一輛自行車」。
「了解了。」紅桃K比了個OK,拍胸口,「包在我身上——不過我替你找不行嗎?必須你自己找嗎?」
好兄弟都這麼問了,那無敵大信使也只好得意一揚頭,抱著胳膊嘆氣:「沒辦法,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紅布條的。」
像紅桃K這種只是生活在槐中世界的意識,就只有在紅布條剛成型時,才能短暫地看見那麼幾分鐘。
只有信使的眼睛,才能看見紅布條,才能看見那些牽掛、惦念、祝願跟守護。
所以路南柯才會接下那個三十九塊七毛四的單子。
因為那個抱著小豬儲錢罐的小孩,是最倒霉也最幸福的小孩,他渾身上下都是紅布條,路上也都是。
幾千公里的路,全是迎風飄揚的紅布條。
那是他的家在瘋狂地想念他,那裡有傷心欲絕的爸爸和媽媽,向信使日日夜夜祈願,請信使送他們的孩子回家。
……
紅桃K氣得作勢捶他,又怕把搖搖欲墜的無敵大信使捶散架,聽見外面有叮鈴鈴的自行車鈴鐺聲,就一邊做鬼臉一邊去扶路南柯。
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平時都蹦蹦跳跳的小騙子,身體到底差到了什麼地步。
路南柯光是站起來,就閉著眼睛歇了好一會兒。
他一動不動地靠著牆,站了半晌,才有力氣抬頭。
偏偏小信使的目光比平時還亮,笑容比平時還得意還炫耀,亮晶晶地彎著金色的眼睛:「我必能實現『那個』。」
他們倆約好了管「不能說的願望」叫「那個」。
把生機都用來治傷以後,小槐樹現在的腿都軟,走路都很吃力,看起來比過去虛弱得多。
可因為根被埋起來,再也不是輕飄飄一陣風就能颳走了。
紅桃K現在也有點相信這傢伙能實現「那個」了,畢竟瘦巴巴的一棵小槐樹,居然能有這麼沉。
紅桃K上次扛這麼沉的東西還是一大桶礦泉水,送水工不送上樓,自己苦哈哈扛上去那種。
但紅桃K還是由衷地替好兄弟高興,用力拍他肩膀,扛著路南柯往門外走:「對對,你就該這麼想!」
「變不變黑球這種事,真到了那份上再說嘛,再說我們今晚就要——」紅桃K差一點就泄露機密,趕緊往嘴上安了個拉鏈,「我用竹竿敲你窗戶,三下。」
路南柯點頭:「嗯嗯!」
紅桃K含淚擊掌:「好兄弟!」
好兄弟在一瞬間又沉了少說得有十斤。
紅桃K咔嚓一聲踩壞了門檻,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發愁地嘆氣,看著主動踮腳給摸給揉腦袋張開胳膊等抱的小騙子眼睛亮晶晶,因為沒有力氣,幾乎是跌跌撞撞撲進大肥羊先生懷裡。
那可真是個身體很好、力氣很大的意識。
沒有被一棵小樹當場砸飛,穩穩噹噹就把家裡的小樹連根抱起來,又俯身向小樹的好兄弟溫聲道謝。
紅桃K被摸了摸腦袋,抱著作為謝禮的限量聯名撲克牌和綠豆糕,一邊興高采烈往嘴裡塞,一邊不自覺跟著往外走,走了幾步才悚然驚醒:「?!?」
那位大肥羊先生單手抱著小騙子,單手撐著副合金手杖,目光寧靜溫和,身形挺拔清瘦。
路南柯趴在大肥羊先生的肩上,高高興興朝好兄弟揮手,比劃了個「三下」的手勢。
紅桃K:「……」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哪怕用竹竿對著窗戶敲三十下,也敲不出來好兄弟的不祥預感圍繞著他。
門口路邊,自行車旁,大肥羊先生正和小騙子互相嚴格檢查。
大肥羊先生按照規定,送完了所有快遞和信,請意識親自簽收,並給他們附上了小信使「因為生了一點點病,不能親自送快遞」的道歉信和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