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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那力道輕鬆寫意,只是隨意捉住一條機械手臂,向旁側隨手一擰,碩大的機甲就整個翻滾著砸出去,狼狽地重摔在訓練場外的硬質砂石地面上。
近乎刺耳的尖銳摩擦聲中,機甲和地面狠狠摩擦。待到停下時,一大半原本光滑的金屬外殼已經面目全非,破損處甚至有裸露斷裂的電線冒起電火花。
除了噼里啪啦炸響的電火花,花園裡靜得鴉雀無聲。
機甲與意識直接連接、由意識操控,機甲受到損傷,自然也會等量反饋回操控者。
這種程度的傷損,不亞於被車重重撞了一下,傷筋動骨。
「虞執!」一起訓練的同組人員愣了半天,才有人反應過來,連忙跳進駕駛艙里去撈人,「不要緊吧?」
虞執被七手八腳拽出來。
在劇烈的疼痛衝擊下,他的臉色煞白,眼前一陣一陣泛黑,幾乎說不出話。
「幸好躲過去了。」有人心有餘悸拍胸口,「好險。」
有人說:「得好好管管你弟弟,怎麼能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
「什麼叫好好管,這裡本來就是花園吧?」
旁邊的女生扶起蒲雲杉,忍不住皺眉:「要不是你們非要打開防護罩,擅自擴大戰鬥範圍——」
「好了好了。」有人趕緊打圓場,「虞執這不是都躲過去了嗎,也摔得夠嗆,先管人吧。」
在其他人的視角,方才陡生的一場變故,是虞執為了躲開蒲雲杉強行變向,才會摔在了花園用來造景的沙礫地面上。
至於為什麼會摔在花園的地面上……確實是因為他們違規打開了防護罩。
學校的擂台面積要更大,這種私人訓練場大概只有一半大小,單人訓練倒也還好,人一多了就會有明顯的拘束感。
如果打開防護罩,占用一部分花園面積,就恰好能彌補訓練場相對狹小的空間。
以前他們也都是這麼用的,虞執那弟弟很乖很聽話,每到這時候就會一個人躲在房間裡,絕對不會出來打擾。
幾個人都是來蹭虞執家訓練場的,遇到這種事也不好說話,你看我我看你,都有點訕訕。
虞執從劇痛的脫力里緩過來。
這一下摔得實在太慘,痛感半分不落地反饋進意識,虞執疼得手足發軟,幾乎像是被烈犬生生撕碎了半邊身體。
他面目陰沉,原本訓練連勝的意氣風發瞬間不見,甩開旁人的攙扶,對蒲雲杉厲聲開口:「道歉!」
虞執自己買不起這種高等級機甲,是另外一個同學帶來的,這下傷損嚴重,不修是不行了。
「別別別!這叫什麼事啊?道什麼歉啊?」
那同學自己都慌張:「咱們帶著機甲上人家花園打架,差點把人家家主給砸壞了……不讓我道歉就是好的了吧。」
那同學本來家境也不錯,只不過家裡沒有模擬訓練場,就帶了兩台機甲過來。
剛才和虞執對練的就是他,兩個人其實都看見蒲雲杉追著個小破蜻蜓跑過來了,是虞執說不要緊,這才繼續訓練的。
他們拿花園當模擬訓練場本來就不對,一沒拉警戒線、二沒立警告標識,機甲的推進器都即為強勁,瞬息間就能飆過數十米距離。
本來人小家主在這追蜻蜓追得好好的,是他一個掃堂腿、虞執後退閃避,才照著小家主那邊撞過去的。
這就好比……有人在院子裡餵小雞。
他們開著輛鏟車二話不說衝進來,把人家院子刨了,然後鏟車掉溝里了。
現在要求餵小雞的人因為「急著保護小雞沒有就地翻滾一百米給鏟車讓路」這件事道歉。
那同學自己都覺得虧心:「也怪我們,占著人家的家得意什麼,出去租個訓練場多好……走吧走吧。」
這話原本沒有更多複雜的意思,但在虞執聽來幾乎像是被針在刺,脊骨都被人抽出來似的地疼。
虞執看著蒲雲杉,劇痛之下臉色青白,咬著牙語氣都冷沉:「我不是告訴你待在房間裡,不准出來了嗎?!」
「好了好了。」有人見他動了真火,連忙上來勸,「又不是故意的。」
這幾個同學性格各異,對虞家和蒲家的內情了解程度也並不相同。有勸「當哥哥的別和弟弟計較」的,有說「這花園本來就歸人家小家主」的,也有人說自己弟弟更不懂事,最喜歡的玩具壞了要哭一個星期。
還有人自以為了解內情,勸得更深,壓低聲音跟虞執說:「你畢竟還要把學上完,還得住在蒲家,靠人家小少爺養,鬧得太僵了也不好看……」
其餘幾個人都知道這是虞執的死穴,一提就炸,匆忙打眼色:「胡說什麼!虞執不是這種人。」
虞執對外的形象其實不錯,是那種玩命爭上游的尖子生,很少會動用蒲家的資源,連學費都是自己掙的獎學金,也有不少人因此覺得他有骨氣。
這次偏偏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一群人都提心弔膽,發現虞執沒有暴怒才鬆了口氣。
但虞執的臉色也分明不好看。
他的表情近乎陰鷙,說不清是學會了克制,還是被劇痛和蒲雲杉反常的不聽話刺激得暴怒到極點,以至於反倒顯得平淡:「……我再說一遍。」
「不是我靠他們蒲家養,是蒲家的小少爺要我照顧,他們家只剩他一個人了。」
「只有我能照顧他了,沒有我他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