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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不論是舞台表現力、張力還是完成度,都足以勝過一個目前還把舞蹈動作局限在「做廣播操」模式的修車行野小子。
喻星火要是順勢表揚兩句,他們這邊再買個通稿碾壓11號,接下去就是十拿九穩的皆大歡喜。
要是不表揚他,轉頭就會被做文章。
這個文章可大可小,練習生背後的經紀公司頗有實力。哪怕喻星火目前正當紅,也並非不受半點轄制,偶像靠流量吃飯,受資本推搡裹挾,總要有些適當的避諱低頭……
喻星火大馬金刀坐在評委席,比他還笑嘻嘻:「不能。」
練習生有些錯愕,完美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的表情明顯是懷疑自己聽錯了:「為什麼?」
喻星火扭頭,用不被錄到的角度跟直播平台老闆嘀咕:「傻叉。」
直播平台老闆叫席野,剛讓手下的人買了這個小破選秀的獨播權,順便從積灰的角落裡請了個從不肯惡意剪輯、不肯顛倒黑白,因此被封殺許久的大神級剪輯團隊。
席野懶洋洋靠在轉椅里,聞言也笑了聲,聳聳肩膀,越過枯萎的童熒跟商遠交換了個視線。
後者特別快樂地一個人長四張嘴:「因為我們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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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楓燃並沒受到比賽黑幕的任何影響。
一來是這個圈子的彎彎繞太複雜了,恨不得每個人說的話都有三層潛台詞、四種不便明說的暗示。
太複雜了,還在讀初中二年級的血紅大野狼還在被九門科目集體制裁,暫時還不太懂。
二來是,聞楓燃其實也並不在乎。
原世界線里那個拎著行李箱、一身痞氣乖戾,被罵「划水混子無恥撈錢」自甘沉淪的偽頂流,如今才剛剛開始走上這條路。
有人引著他的手,有人幫他把風霜刀劍從容撥開,有人一下一下胡嚕他的腦袋,細緻拔淨那些深植心底的毒草刺藤,卻依然留下了任爾東西南北風的巋然不動。
聞楓燃是真不在乎有什麼人搞他、有什麼人想耍陰招。
孤兒院的野小子是從小挨罵挨到大的——有些思維定式,不是用「沒爸媽沒家的孩子很可憐」一句話就能糾正。
就比如他之前的初中那個教導主任,上一秒還在侃侃而談,對老師們說要關心孤兒院裡來的同學,下一秒沒找著錢包,第一眼就下意識看聞楓燃。
血紅牛逼大野狼是從啃骨頭腐肉的鬣狗群里殺出來的,什麼樣的腌臢惡意沒見過,早進化出一身刀槍不入的鋼筋鐵骨。
他這次來就是想掙出場費。
錄一期一萬塊,他在PK環節沒被PK掉,一萬塊已經到手了。
聞楓燃都算了好幾遍了:還修車行老闆的錢,給二丫她們一人買一條漂亮的小裙子、再買一管護手霜,剩下的臭小子都糙著養就行……不過既然開始跟著武術隊和長跑隊訓練了,營養肯定不能落下。
給小屁孩們買雞蛋和肉,給小傻子買能變聰明的、小傻子最最喜歡喝的紅盒子營養品,給他出門比賽的雪團兄弟買奶糖和他們這的特產。
還有和這些事完全平行、最最最重要的支出,經紀人的旅行經費。
聞楓燃固執地相信旅行就能讓心情好,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如果他現在成年了……如果他成年了,他就去考駕照。
去考駕照,然後買輛車,帶著老師去旅行,就二十邁慢慢地走,絕對不開快車。
老師想去哪,他們就去哪,再去一趟崑崙山也行,或者去看海。
去看海是不是真遠到一直連著天。
聞楓燃算了半天,還是把自己那一欄的支出又劃掉了一百塊。
他本來想買個錄音機,但想了想不非得要新的。二手的就是不太好用、容易絞帶子,可修一修也問題不大,還能便宜不少。
血紅牛逼大野狼一個人在節目組給選手提供的練習室,用自己被制裁的數學算了半天,把寫寫畫畫得沒人認得出的小破本收起來,仔細揣進口袋裡。
他爬起來抹了把汗繫緊T恤衣擺繼續練。
童教練給他說了不少問題,聞楓燃努力記了,玩命轉了一個星期的腦袋比之前好用不少,記下來了七七八八。
也是因為這支舞老師給他講得極其細緻,加了相當詳盡的個人理解和感悟,每個拆解動作都刻在他腦子裡,所以一聽見童教練講的,立刻就能跟上。
他雪團兄弟在封閉訓練的間隙,還給他畫了分鏡頭的火柴人。
聞楓燃根本不在乎其他選手,他眼裡沒有人在跟他比,他也沒在跟任何人比賽。
要練的是舞,要走的是路。
練習室對面的別墅里,穆瑜收回視線,回到房間內,向來出診的醫師禮貌道謝。
醫師是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笑吟吟打趣:「你家的小樹苗怎麼樣?」
中醫喜歡這種比方,醫人如同醫樹,聖手要講杏林
知道穆瑜關切對面練習室里的小娃娃,醫師給他診完脈,低頭寫藥方,索性讓他放心去陽台看。
穆瑜笑了笑,點頭:「長得很好。」
……事情要從枯萎的童教練說起。
血紅大野狼之所以會一個人去練習室練舞,沒有寸步不離地保衛經紀人,是因為童教練對他說,自己認識一位很厲害的保健醫生。
中醫體系的——精通正骨推拿,對他們這種渾身是外傷的行當,如果是那種有真本事的醫師,簡直是要被供起來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