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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系統立刻高度緊張:「什麼病?!」

    穆瑜其實也不太清楚:「不知道。」

    只知道像是陷入了一片白霧,無人的懸崖下如刀的峭壁不管用,瘋狂的浪濤間唯一亮著的燈塔也不管用。

    他最後做了那樣一期廣播,是打算把自己的財產,以「保險公司」的名義,分給所有寄去糖紙、自己給自己投保的小朋友。

    大野狼聽電台聽得不認真,他白天要打工晚上要打拳,還要做練習生,太累了,經常聽著聽著就睡著了,沒聽到寄信是要把信放在樹蔭下的郵筒里。

    必須是樹蔭下的郵筒——因為那些郵筒其實都是樹們幫忙長出來的,偷偷偽裝成郵筒,沉穩地混進每個世界的郵政體系里。

    穆瑜和樹的關係很好,每個世界的樹都會幫忙,把信轉送到一顆大榕樹底下。

    那顆榕樹獨木成林,盤踞在一座島上,絞殺了一切敢靠近的植株,卻也庇護一方水土,有數不清的鳥獸棲居其間。

    榕樹只肯接納一個人上島,連穿書局的員工去,也要被那些粗壯的氣生根冷冷盯住,隨時提防著被一條氣生根掄出十萬八千里。

    穆瑜連續幾個任務沒去報到,被穿書局的工作人員發現時,就靠在那棵樹下,被迷宮似的板根層層疊疊護住,意識波動淡得只能讓最精密的探測儀出現丁點漣漪。

    「是過去的事了,只是個小插曲。」

    穆瑜說:「現在我又變成了很慘的打工人,錢稍微多一點,就要被抓進最終考核世界。」

    系統假裝沒聽到,棉花手帕疊成的小船繞著穆瑜轉:「宿主現在有工作熱情,打算通過最終考核了嘛。」

    穆瑜笑了下,輕輕點頭:「是啊。」

    他幫棉花小船推了一把,讓美滋滋到處亂漂的校長在辦公室里自己玩,又順手畫了個方框,幫大野狼做了一場心心念念已久、怎麼都做不成的「和童年偶像親切握手擁抱並肩回到孤兒院」的夢。

    雖然大野狼估計不會信……但穆瑾初其實也住過孤兒院。

    從三歲住到五歲,然後被領養。領養他的人叫林飛捷,是穆父的舊友。

    林氏在娛樂行業深耕,外帶諸多極限運動俱樂部之類連鎖副產業,最拿得出手的是峰景傳媒——頂尖的經紀公司,電影起家、培養的明星藝人數不勝數,在業內有相當程度的發言權。

    兩家的家境其實天差地別,會有聯繫是因為賽車——穆父名叫穆寒春,和妻子同為某極限運動俱樂部的教練,林飛捷是那家俱樂部的老闆。

    一次相當慘烈的意外,讓穆瑾初失去了父母,也讓林飛捷欠了穆家兩條命。

    新聞里的畫面很清楚,穆寒春把林飛捷推出嚴重變形的賽車,然後賽車被劇烈的爆炸瞬間吞沒。參與救援的妻子撲進火里,等到火撲滅時,只剩下兩具無法分開的骸骨。

    兩年後,有媒體借題發揮造勢「林氏忘恩負義不顧恩人之子」,林飛捷才得知老友的兒子竟然流落到孤兒院,於是將五歲的穆瑾初接回了林家,當親兒子養大。

    林家還有兩個兒子,大的那個當時已經出國留學,小的比穆瑾初還小一歲,因為這件事還鬧了好大一通脾氣。

    平行世界的同一個人,命運通常大致相同,只在細節處有所差別。

    系統忍不住問:「宿主,您也是這樣長大的嗎?」

    「有些不一樣。」穆瑜給它畫有區別的地方,「我沒有兄弟。」

    到被林家領養這裡為止,穆瑜的經歷都相差不多。但他所在的那個世界,林飛捷妻子早逝,並沒來得及留下一兒半女。

    林飛捷其人野心勃勃,沉迷賽車帶來的腎上腺素飆升,也沉迷於博弈較量所帶來的刺激,卻不在乎箕引裘隨一干身後事。

    在穆瑜的印象里,林飛捷最後是找了些分家的孩子過繼挑選,在過世前簽署遺囑,將公司和財產散給了滿意的分家子弟。

    系統拿著和血紅大野狼同款小破本,偷偷摸摸記「雞飲球隨是什麼意思」。

    「……箕引裘隨。」穆瑜換了個詞,「子承父業。」

    系統:「……」

    穆瑜五歲就被按著背《道德經》,的確沒有足夠設身處地體諒系統,給它包了個紅包:「我下次注意一些。」

    系統其實也挺想學新詞,歡天喜地收了紅包,把新知識點記下來,跟宿主一起繼續分析世界線:「宿主……林家有沒有兒子,好像影響不太大。」

    林飛捷沒有兒子,即使後來為了繼承公司,隨便從分家過繼了幾個,穆瑜也是影視公司在鏡頭下從小養起來的大公子。

    所以穆瑜理當背負起公司的責任,理當改志願去讀表演學校,理當被一個叫沙陽洲的瘋子老師往死里不依不饒折騰。

    所有人都覺得他應當走這條路,而他最終也的確做成了所有人都想看到的:少年成名一路登頂,成了三金影帝。

    而在這個走向相似的平行世界,林飛捷有兩個兒子,發展卻也並沒任何變化——長子從小就出國留學,讀的是商科,將來等著接林氏的班。幼子被全家寵得驕縱且嬌氣,吃不了苦受不了累。

    於是被交給沙陽洲的還是穆瑾初。

    這也就算了,這老東西居然還敢百般打壓嫌棄,大肆說穆瑾初的壞話,把穆瑾初批評得一無是處。

    穆瑜啞然,安撫了下齜牙炸毛的系統:「也存在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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