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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唯一能確認的事,就是誰接手這個爛攤子,誰就要沾上一身泥——更不要說余牧這個新教練除了那七天的合宿,就沒有任何能夠查到的執教履歷。
不是運動員,沒比過賽,沒當過教練。
雖然聘用教練完全是人家伯格黑德俱樂部說了算,只要願意,就是聘個清潔工也攔不住……但同樣的道理。
同樣的道理,如果少年隊員的家長提出質疑,要讓孩子退出,俱樂部也無權阻攔。
外行不懂門道,看熱鬧只會看誰蹦得高跳得遠,誰做的動作更複雜難度更大,甚至現在還有一群「唯勝利論」的家長替燕教練鳴不平。
內行倒是懂,也能看得出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余牧」,手上的確有兩把刷子——可一群虎視眈眈的對手,沒一個人願意看伯格黑德的好,誘導輿論拉仇恨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替他們解釋。
「還有這個崽兒。」
雙人滑教練抬頭,看了看不遠處正蹦過來的小娃娃:「你家的吧?」
余牧和燕家人對上,從一開始就是為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孩子,這事瞞不住,隨著綜藝的播出早已經流傳開了。
小娃娃還挺酷。
做完了自己的訓練,居然還有餘力,跑去模仿一群少年隊員做蛙跳練習。
這一會兒的工夫,已經追得一群少年隊員滿地驚恐亂蹦,變成汗如雨下的哭泣小跳蛙了
穆瑜彎下腰,穩穩噹噹接住背著手原地起飛的小雪團。
小傢伙剛做了一整套的基礎熱身訓練,舉起胳膊撲棱撲棱,小身子暖乎乎的,汗水浸濕的額發有點打卷,眼睛和玩兒飛飛一樣亮。
「天賦是不錯。」雙人滑教練被剛才那個蛙跳起飛嚇了一跳,「怪了……以前跟著燕教練,也沒看出來啊。」
雙人滑教練不是第一次見燕隼,可現在看穆瑜懷裡這個活潑健康的孩子,竟然根本想不起過去那個場邊遊蕩的小幽靈。
穆瑜笑了笑,取出手帕,幫燕隼擦掉淌到睫毛里的汗:「我家的小朋友。」
小雪團顯然聽得懂,比剛才迅速地又燙了一點兒,但還是想要貼貼,主動抱住穆瑜的脖子。
穆瑜貼貼小傢伙的額頭,給他豎大拇指:「好厲害。」
好厲害的小雪團被誇得不太會走路,跳下來晃了晃才站穩,同手同腳地一蹦一蹦走回去,繼續向朋友們學習新動作了。
「將來……參加比賽的話,給他改個名字吧。」
雙人滑教練提醒:「燕這個姓太顯眼了。」
師者育人。
別的行當有一個人出了問題,影響的可能是一小部分人,一個少年組的教練出了問題,毀得是整整一批苗子。
在這場鬧劇里,燕隼也是受害者,甚至險些做了燕家的犧牲品——可無論如何,他曾經是燕父的養子。
總有些人無法釋懷,遷怒針對起來,未必還會講什麼道理。
燕溪以後註定不可能再參加什麼比賽了,燕隼要是想走這條路,不該被這種原因牽連。
最好的處理方式,還是徹底抹去燕隼身上被這家人打下的標籤。
穆瑜的確也在考慮這件事,只是手續有些複雜,事有輕重緩急,只能一樣一樣辦。
他點了點頭,溫聲道謝:「多謝。」
雙人滑教練擺擺手,看到馬上要開始的早訓時間,就點到為止不再多說,去了隔壁的訓練廳。
……
穆瑜的訓練安排,並沒有因為這個插曲而更改調整。
該練基礎就練基礎、該練滑行就練滑行。細節沒糾正好,就一遍一遍地重新找感覺,軸不穩就只做陸上練習。
驟然修正的訓練模式,並不是所有人一上來就都能完全適應。
怎麼都糾正不過來的習慣、加上停藥後暴露出的意識損傷,讓一些極為依賴高難度動作的隊員狀態開始下滑。
一個月後,第二次隊內成績測試,有幾個隊員的數據出現了明顯的下降。
伯格黑德俱樂部的隊內測驗,一向都有全程公開直播的傳統,成績一出,一石激起千層浪。
「正常——正常,你們懂吧?這都是正常情況,我狀態不好的時候連三周都跳不明白呢。」
紅毛小公雞被鏡頭追著,煩得用力抓頭髮:「還有那個那個,不破不立。」
他是大師兄,有採訪先採訪他,有話就得他先說。
這群小王八羔子昨天半夜把他從被窩裡薅起來,讓他背了一整宿的發言稿。
「不破不立」。
紅毛小公雞過去的十五年人生里都沒拽過這麼文雅的詞兒。
「意思就是不下狠心,不打破我們過去那個訓練習慣,新的習慣就養不成,我們就越錯越離譜。」紅毛小公雞兩根手指頭噠噠噠比劃,「明白了吧?這個過程肯定得有陣痛期啊!熬過去就完事兒了!」
負責採訪的記者咳了一聲,替直播間的觀眾問:「熬不過去怎麼辦?」
像「為什麼一定要打破過去的訓練習慣」這種問題,倒是不至於到現在還有人追著裝傻——這段時間,事情一路發酵出體育圈,恨不得所有人都在討論伯格黑德前任少年組教練的錯誤訓練模式,對未成年兒童會造成何種程度的傷害。
至於伯格黑德會不會躺平任罵……怎麼說呢。
罵自己罵得最狠的就是伯格黑德俱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