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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鏡頭掃不到處,他的神色驟然陰冷,幾乎就要直接過去,又被燕母死死按住肩膀。

    「燕溪。」燕母壓低聲音,「你該去祝賀他。」

    燕溪用力掙扎了下,沒能掙開母親的壓制。

    燕溪盯著還有些發懵的高益民:「我祝賀他?」

    「誰讓他跳的?」燕溪一句接一句問,「他為什麼背著我私下練習?為什麼不關他禁閉?」

    燕溪問:「他騙我,我父親為什麼不開除他?」

    燕母深吸口氣,低下頭,告誡兒子:「不能針對他。燕溪,現在是直播,會害你父親丟掉工作。」

    「表現好一點。」燕母說,「你討厭評分變低,對嗎?」

    燕溪的確厭惡被打低分,沉默下來,不再說話。

    燕母:「我們在拍節目……不要發脾氣。」

    她的最後一句已經控制好情緒,語氣轉為柔和。作為一個時常上節目的育兒類暢銷書作家,燕母十分清楚要怎麼安撫兒童的情緒。

    可即使是這樣,低下頭時,她迎上燕溪眼裡的恨毒,卻仍然止不住地脊背發寒。

    天生的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無法後天引導和矯正。功利冷漠,極端偏激,有明顯暴力傾向,對挫折的耐受能力極差。

    ……

    燕母出過一整套書,講述自己教育兒子的心得、分享早教啟蒙的經驗。那是她的成名作。

    那套書給燕母帶來了難以想像的聲譽和成就,也帶來了極為珍貴的A級評級。她抓住了那個機會,於是從那以後,她的每一本書都出版即火爆,而影響最廣、銷量最好的第一套書,當然也暢銷至今。

    燕母曾在那套書中充滿感情地講述,她教出了一個天使一樣的兒子。

    /

    冰滑梯上,系統舉著望遠鏡,跟底下的人一樣震驚:「宿主!高益民做到了!」

    小反派的腳還在老反派腳背上,系統幫忙拽褲腿,忘了隱形,差一點絆飛了匆匆忙忙衝下去的老東西:「點石成金!穿書局第七十三大奇蹟!」

    穆瑜有點好奇前七十二大奇蹟是什麼,他及時伸手,抱起險些被撞的小雪團:「不算點石成金。」

    高益民本來就不是石頭,沒有純靠著自己埋頭瞎練,就能愣憋出三周跳的石頭。

    這是個天賦上完全不亞於燕溪的少年隊員,甚至還有著比燕溪更強的體能——跳完五十組3F,挑戰3A摔得滿地打滾,居然還有力氣蹦這麼高。

    如果不是被燕父帶進俱樂部,處心積慮打壓耽誤,從不調整動作從不糾正細節……燕溪這些年的比賽,都會多出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這也是為什麼,只不過是被稍微糾正了關鍵動作缺陷,高益民就能爆出一個炸得燕父不得不立刻下去收拾的大驚喜。

    系統聽出未盡之意,愣了幾秒,又舉起望遠鏡,朝下看去。

    燕父已經換了一副爽朗嘴臉,看起來格外驚喜,欣慰地拍著高益民的肩,不停說著鼓勵他的話。附近的少年組隊員也紛紛過來,有人恭喜有人討教,一片其樂融融的祥和氣氛。

    要不是情緒探測儀顯示的負面情緒還在持續緩慢爬升,系統差一點就要信了。

    穆瑜的通訊器忽然震動,顯示有燕母的通信申請。接通之後,對面還是那種體貼又惋惜的語氣:「……余先生。」

    「我知道您在做什麼。」燕母說,「不得不說,您遠比我們想的更有能力。」

    穆瑜在幫小雪團揉揉腦殼嚇不著,隨手摘下通訊器,交給看起來很閒的系統。

    系統收到了宿主由後台贈送的超昂貴百變語音補丁包,興奮得一秒安裝完成調整音質,先在工作群里激情發了一百種音色的「好兄弟」。

    燕母等待良久,終於聽見對面平平淡淡回了一句「過獎」,一陣氣悶:「……」

    她沉默片刻,重新調整好語氣:「但是……我想,我們之間的意見不和,不該以一個孩子作為犧牲品。」

    另一邊問:「犧牲品?」

    「您真的沒有意識到嗎?」燕母說,「高益民很快就會被孤立和針對了。」

    花滑的心態和技術同等重要,不論多好的技術,在賽場上崩盤一樣毫無意義。燕母也曾經來過幾次,給丈夫手下這些少年組隊員做心態輔導。

    這裡的孩子,個個都是天才,個個都不是善茬。明明年紀都還小,卻已經開始有了強烈的勝負欲。

    競爭心灼著那雙冰鞋,鋒芒畢露的冰刃狠狠碾過冰面,每個人都盯著其他人的表現,眼睛裡寫滿了「要贏」。

    這種環境裡,一個沒有後台卻愣頭愣腦蒙出了3A的傻小子,只會被嫉妒的同門視作對手和敵人。

    ……

    燕母一口氣說完這些,語氣愈沉:「余先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高益民會被毀掉的……」

    她大概能猜到余牧會怎麼回答。

    這是頂相當大、也相當冠冕堂皇的帽子。

    把高益民教出來,讓他出成績,一定能讓余牧岌岌可危的評級提升。燕父就是用同樣的方法,成為了金牌教練,一步步爬到了准A級。

    但在了解了這些事以後,余牧如果依然不管不顧地教高益民,讓高益民成為眾矢之的——

    對面說:「啊。」

    燕母:「……余先生?」

    對面沙沙作響:「等一下。」

    燕母蹙眉:「余先生?我不理解您的意思,您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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