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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高益民無意識攥緊欄杆,回過神時,恰好聽見余牧的聲音:「……我看了你的跳躍。」
來了。
外行的好聽話。
高益民深吸口氣,把焦躁壓下去,準備按燕教練說的,當成彩虹屁聽完就算。
穆瑜說:「跳得很差。」
高益民:「……」
「我鞋帶散了。」高益民低聲反駁,「平時不那麼摔,就差半周就成了。」
嫌余牧礙事是一回事,不願意被外行這麼說又是另一回事。
他給燕溪當陪練,藏著自己的跳躍不敢露出來,可真要卯足了勁跳,在少年組裡也是數一數二。
運動員的好勝心是本能,高益民被燕溪壓慣了,什麼話都聽得了。可上來就被這麼說,多多少少還是激起了些不服氣。
穆瑜彎下腰,攔住一飛上癮就不知道累的小雪團,給小傢伙擦了擦汗,變出泡好了奶糖的小號保溫壺。
穆瑜擰開壺蓋,試了試溫度:「會崴腳。」
高益民的回答理所當然:「崴腳也沒事。」
「溫室」會模擬傷病,但那畢竟不是真正的受傷和生病,只是疼而已,不會影響身體繼續做出相應的動作。
崴一百次腳,只要能扛著不喊疼,做出來的動作質量還是一樣的。
燕教練手底下的隊員都這麼練,疼狠了就去申請止痛劑,直接注射進培育艙里,幾分鐘就會有效果。
穆瑜半跪在冰面上,一隻手幫忙扶著保溫壺,讓小雪團安心小口小口喝水,右手輕甩開摺疊手杖。
不等高益民回神,手杖的一端已經點在他的內踝側。
仍然是之前那種不算重的力道,高益民的腳腕卻忽然一拐,歪得差一點跟冰面平行,整個人毫無預兆失去平衡。
他嚇了一跳,手忙腳亂調整重心,沒來得及,砰地重重坐在了地上。
「鞋帶散了會摔,說明你在依靠鞋幫的支撐和限制。」
穆瑜說:「靠鞋幫借力,說明腳部沒有力量。」
高益民摔懵了,坐在冰上,愣愣瞪著眼睛。
穆瑜等燕隼喝完水,擰緊壺蓋,系上條兩指寬的彩虹色帶子,把小水壺掛在小雪團的脖子上。
「足踝無力,足跟浮飄,足弓曲度不夠。」
穆瑜撐著手杖起身:「連冰刀都踩不穩,你控制什麼?」
他的語氣很尋常,嗓音溫淡和緩,聽不出任何責備或是質問,並不像高益民在俱樂部里見過的那些威風凜凜的專業教練。
可點出來的問題,又分明一針見血。
高益民答不出,又或者是連思考這個問題的腦筋都沒緩過來,還在想燕教練口中的那個「來刷臉的編劇」。
什麼編劇……編冰上芭蕾舞劇的編劇嗎?
他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還坐在冰上,手腳並用爬起來,腳踝外側又被手杖點住。
長久的訓練早已刻下諸多自動反應,高益民的腳腕下意識順著力道內收,等踩牢冰刃時,發覺觸感竟然和平時微妙不同。
燕父的執教方式是明確的結果導向,抓跳躍、抓難度,編舞優先服務這兩項,剩下的都相當粗糙。
至於那些跳躍,只要做出來的動作能達標就行,不管是怎麼做的。
還是第一次有人糾正高益民這些細節上的毛病,他記著燕教練說的,這人不該信,卻又隱隱約約忍不住覺得……照著練練,好像也吃不了什麼虧。
穆瑜沒有和他再說更多的話,帶著小雪團去坐冰滑梯。
這個項目不能穿冰刀玩,穆瑜帶著燕隼在場邊排排坐,兩個人比賽脫冰刀換鞋,系統負責吹哨。
比賽結果,穆瑜以一隻鞋的時間差險勝。
哨聲響起的時候,小傢伙還抓著一隻小雪地靴急得滿腦袋冒汗,被穆瑜撈進懷裡揉,仰起腦袋:「啊!」
系統半猜半蒙幫忙翻譯:「宿主,他可能是說您的鞋沒有鞋帶。」
穆瑜的鞋不需要繫鞋帶,燕隼的小雪地靴是系帶的款式,穿起來費事了不少,比賽無疑有顯著黑幕。
小反派埋頭火速綁鞋帶,把鞋帶綁成了一團疙瘩,依然遺憾落敗,所以不甘心地提出了申訴。
穆瑜笑出來,好好揉了一會兒小傢伙過癮,彎下腰,把亂成一團的鞋帶耐心解開。
穆瑜牽著小雪團的手,教他用鞋帶系雙層小蝴蝶,一隻一隻重新仔細系好。
系統叼著哨子,看了一會兒宿主和小反派綁鞋帶,又調遠視野,看了看高益民。
「宿主。」系統還以為穆瑜是準備走平易近人的溫情攻略路線,根據統計,這種路線在綜藝里的輿論效果最好,「高益民好像還沒找到感覺。」
穆瑜說:「不急。」
這裡是伯格黑德俱樂部。
在這裡訓練的花滑少年組,是這項運動中天賦最為頂尖的少年人,性格或許迥異,但無一例外,都有傲氣內斂於胸。
這些孩子在燕父手下,成了轉瞬即逝的冰上花火,要想絢爛,要想被人看到,就得抱著瘋狂燃燒殆盡的覺悟。
既然打算拿到綁定燕隼的資格,穆瑜就不會什麼也不做,但在這裡循循善誘春風化雨,沒有任何意義。
穆瑜牽著燕隼的手,帶小傢伙去坐冰滑梯,走到最高處時,被一道人影攔在面前。
燕父盯著他,神色仍有忌憚不安,卻又透出壓不住的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