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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像有水紋漾起,無聲撥開濃深寒意,於是冰封初融。
……
綜藝的下一個環節,是「冰上體驗」。
節目邀請了少年組花滑隊員,五組家庭會在引領下進入雪谷的核心部分——當初由伯格黑德俱樂部投資,據說是花費無數心血、至少獻祭了數十個建模團隊髮際線打造的虛擬冰場。
到現在還有流傳下來的段子。某建模團隊核心程式設計師被伯格黑德那個精益求精的經理人逼瘋,毅然辭職跳槽,精挑細選了新的下家。
……然後,在他開始迎接新生活、快樂入職的第二天,就和新團隊一起被拉去伯格黑德俱樂部,躺進睡眠艙繼續蓋起了冰場。
資料庫腳本都沒動,連睡眠艙都還是那個熟悉的睡眠艙。
前後兩份工作銜接得那叫一個無縫,最終還是獻祭了那位程式設計師的所有頭髮。
「說是虛擬冰場,其實去過的人都知道,叫『冰雪世界』更恰當。」
負責宣布流程的編導進行了簡單介紹:「接下來,諸位會和集訓的少年組花滑成員一起,在裡面度過為期一周的冰上生活——請放心,只是體感時間。」
他低頭看了看腕錶:「現在是晚上二十點四十分。今晚二十三點之前,這檔節目就會結束錄製。」
「今天辛苦大家了。」
編導說:「等到時候,大家就能回家。」
錄製節目畢竟不如在家裡舒服,又要時刻按照父母的要求,保證在鏡頭下表現良好,許多孩子已經開始隱隱失去耐性。
聽到可以回家,不少家庭都鬆了口氣,有些小孩子已經克制不住地發出歡呼聲。
編導一邊解說一邊發放設備,穆瑜接過自己和燕隼的通訊器,半蹲下來,幫燕隼戴好。
對方說到「回家」的時候,小傢伙死死攥住了他的衣擺,臉色蒼白瞳孔漆黑,胸口微微起伏,卻依然靜默無聲。
穆瑜半跪著替他別好通訊器,沒有立刻起身,抬頭看著仿佛凝固的小雪團。
穆瑜問:「想不想和老師回家?」
燕隼大概還聽不懂這麼複雜的話,一動不動站著,睜大眼睛靜靜看他。
系統這叫一個著急,掐著喇叭躲在後面配音:「想!想!」
它被學說話的燕隼吵得資料庫亂成一團,想不通小反派這時候怎麼就又變回了小啞巴,急得直推燕隼,叫他跟自己學說「想」。
系統隱形的時候其他人看不到,但接觸下力道不變。燕隼仿佛是被一陣風推了個踉蹌,被穆瑜及時接住,才重新站穩。
小雪團的臉色比平時白,襯得眼睫和瞳色更黑,定定看著穆瑜。
穆瑜被系統吵得失笑,按按額角,撐著膝站起身,把手大方地借給他牽。
手剛遞過去,就被冰涼的小手緊緊抓住。
穆瑜回握住燕隼的手。
「我會做你的老師。」穆瑜說,「需要解決的問題,老師來解決。」
他沒有在說給燕隼聽,所以也沒有特意放慢語速咬清字句,說出來時,反而比平時更輕。
穆瑜說:「會給你一個家。」
/
進入虛擬冰場後,就不難理解編導所說的「冰雪世界」是什麼概念。
這裡的一切都像是用冰砌成的。隨處可見的冰雕美輪美奐,在燈光下晶瑩剔透,漆黑天穹盡處極光涌動,顯得異常神秘。
節目組邀請來的少年花滑隊員已經在等他們,一水十來歲的小孩子,男女都有,個個手長腿長,腰細肩窄體態輕盈,穿著修身的黑色連體作訓服。
和剛進入冰場、興奮得四處張望說個不停的孩子不同,他們對四周的景色似乎並不關心,只是自顧自做著上冰前的熱身。
參加節目的五個家庭,因為穆瑜和燕隼單獨分出來,就變成了六組。分配來帶燕隼這一組的,是個格外寡言少語的男孩,叫高益民。
系統順便去翻了翻資料,是個父母都是D級的孩子。今年十一歲,七歲的時候因為測試出相關天賦被帶進俱樂部,已經在燕父手下練了四年。
「他想練出成績,能拿一塊金牌也行,這樣就能讓他的父母提升評級。」
系統到最後也沒能教會燕隼說「想」,蔫耷耷趴在小雪團頭上,通過意識海給宿主匯報:「高益民還有個妹妹,身體很弱,要靠他養。」
小孩子身體很弱,就意味著容易生病、需要更細緻全面的監護,也就意味著要用高等級的培育艙。
有些D級是自己作出來的,比如差一點就掉檔的余牧。也有些D級是因為天賦的確有限,勉強在「溫室」的考試中合格、擦著邊通過沒被刷掉,可也被卡在社會邊緣,只能靠提供最基礎的勞作換取資源。
高益民的父母都是這一類。他們的收入很微薄,全靠高益民在俱樂部訓練的補助,才能支撐起高等級培育艙的消耗。
「不過,宿主,這家人其實很幸福。」
系統補充:「高益民的父母工作很努力,對他也很好,經常會帶著妹妹來看他訓練,一家人攢錢吃冰淇淋。」
穆瑜的手杖橫放在身旁,他在觸地端纏好防滑膠布,在冰上試了試。
康復卡的療效差不多已經消失,這種修復卡片有十二小時的緩衝期,今天就算再用,也不會再有什麼效果。
穆瑜折好手杖,抱起趴在自己膝蓋上的小雪團,揉了揉腦袋:「他的比賽成績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