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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穆瑜笑了笑,扯出兩張紙巾,把剩下的模糊水汽也擦淨。
節目組發了臨時通知,今天下午有暴雪,環節都挪到了晚上,視情況繼續。
窗子被擦乾淨了,露出外面的景色。
這裡在下雪的時候,第一眼看不出雲。窗子外的天光很亮,整片天空是種泛著青灰色的白,太陽只剩一個發光的白點。
室內很暖和,溫度適宜,房間中央還有個煙道連著外頭的小火爐。
穆瑜把燕隼撿來的榛子和野酸棗放在上面烤,蘑菇沒有全吃完,剩下的也被他擺上去,正好一起烘乾。
爐膛里的柴火燒得噼啪響,火被鐵釺撥得很旺,熱騰騰紅通通,火光又燙又亮,跟外面呼嘯的冷風涇渭分明。
穆瑜沒什麼事做,靠在窗邊打發時間,有一下沒一下,在屋子裡隨處畫方框玩。
系統去爐子上偷了個酸棗,圍觀了一會兒,羨慕得差一點變形。
雖然穆瑜堅持自認只是個「稍微有點閒錢的普通人」,但這種連收拾房間都不用親自動手、看哪不順眼只要畫個方框,整個房間一眨眼整潔乾淨溫暖舒適的神級田螺技能……講良心,一點也不比隨手扒拉開異世界,揪過來一隻無辜的變形金剛差。
家務這種東西,誰做誰知道。
掃地拖地擦窗戶洗衣服,再整理個房間、給家具挪兩下位置,一不小心一天就消失了。
看起來還跟什麼都沒幹一樣。
就很氣。
系統飽含熱淚啃著酸棗,想起正事,飄回來:「宿主……那個打分。」
它其實隱約覺得宿主心裡早就有數,但還是翻出整理好的情報:「燕隼的遭遇,說到底應該是因為這個。」
燕家人冷血、許家人荒唐,數不清的惡掩藏在粉飾的太平下,奇怪的是余牧被僱傭的動機。
燕家那對夫妻,看起來並不是重視兒子到扭曲、視子女為生命,以至不惜用卑劣手段替親子掩蓋罪行的那種父母。
系統補了前幾期節目,其實也沒看出多少燕父對燕溪的感情——真要說話,這對夫妻更像是那種一心搞事業,維持家庭只是順帶手的類型。
按照常規發展,後續應當是燕溪自作孽不可活,反社會人格傾向徹底暴露。
燕父燕母后知後覺,多半會為名聲事業選擇遮掩,卻攔不住逐漸成長懂事的燕隼。
燕隼有自保的意圖,也做了一切能做的嘗試。
到最後,燕隼或許不得不付出某些相當慘烈的代價,卻也有機會永遠擺脫燕家。
……但這種可能,卻因為余牧受僱傭來做燕隼的「老師」,提前被徹底掐滅了。
困在余牧的劇本里,燕隼在外界眼中惡劣冷血、自私衝動,遇到的人嫌他還來不及,不會有人伸出援手。
燕隼不知道這件事,他一次次向上掙扎,把手探出去,練習說「不是我做的」。
他不知道自己早就沒有出路,即便有人短暫碰他的手,也只是為了將他推回那個不見底的冰窟。
穆瑜接過厚厚一沓情報。
他走到床邊,順便拎開條小絨毯,給燕隼蓋上:「太煞費苦心了。」
一個明明無辜、卻無緣無故被所有人厭惡的孩子,這本身就不合常理——除非有某種畸形的社會制度或是環境,把人逼進這個死局。
燕家人會這麼做,應當有個更直接的邏輯。
燕父和燕母對子女沒有這麼深厚的感情,相比之下,他們更重視自己的事業,除非——
「除非燕溪就是他們的事業。」
穆瑜說:「這個世界,做父母要考試。」
系統準備好的一萬字論文就這麼被寥寥幾句概括:「……對。」
所以燕家人雇來余牧,煞費苦心作假修改考試結果。所以許家夫妻缺考,他們知道,自己答不好一張註定不及格的卷子。
燕溪是天生的反社會人格,教不好了,只會一直闖禍……這些事遲早無法隱瞞,所以被許家人賠罪一樣送來的燕隼,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只要燕隼聲名狼藉,燕溪做的惡就都能栽贓過去,只要踩著燕隼,燕溪就能活在他的完美人生里。
這是個看似有著完美規則的世界。
如果沒有人在考試中作弊的話。
高度發達的科技與醫療體系下,人口極端過剩,資源嚴重不足,已經無法以自然狀態容納所有人。
新增人口必須足夠出色、足夠優秀,所以相應的規則也隨之誕生——新生兒會被送進培育艙,意識則在一片搭建出的、與現實世界幾乎完全相同的虛擬空間中長大。
這片虛擬空間被稱作「溫室」。
官方規定了育兒時間,父母每天必須把意識導入溫室,陪伴和引導孩子的成長。同時,父母的社會評級也和孩子的表現直接掛鉤。
如果孩子足夠優秀、拿到極高的分數,即使是普通的父母,也有機會升為A等甚至S等,擁有更優越的社會待遇。
如果孩子表現惡劣,父母也會隨之降等,並剝奪一定的資源分配權。
「評分」的項目很多,智力,天賦,運動神經,道德水平……最流行的、也是效果最好的方法,就是像這樣從小參加各類節目,參與比賽和演出,生活在聚光燈下,接受觀眾的評分。
如果的確沒有相關的特長天賦,也可以一路規規矩矩上課念書,在十五歲那年參加統一考試和道德水準測試,只要成績足夠好,評分也不會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