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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29:25 作者: 三千大夢敘平生
    「嗯?」穆瑜停下回憶,抬起頭,「只是普通的排除法,很好推理。」

    最終考核里,包含現代都市背景的世界有七個,每個世界的樹種都有細微區別。

    那輛SUV被他好不容易開翻,卻沒能順利把他送出去。穆瑜靠著樹幹給自己縫縫補補,沒坐穩撞了下樹,撿到了一顆玉蘭花苞。

    現在是冬天,這裡的環境有明顯的高緯度特徵,通常不該大量栽種玉蘭。

    培育出能在高寒地區種植的玉蘭樹,成樹依然有明顯灰白色樹皮、平滑少裂,樹幹上有類似白樺紋路的,能在經冬時節藏苞的,就只有S03一個。

    系統:「……」

    穆瑜問:「怎麼了?」

    系統嘩啦啦搖晃:「沒什麼,宿主。」

    前輩留下的筆記說,穆瑜的愛好很少,除了一個人坐在窗邊看風景,就只有做飯和種樹。

    前者還好理解,後者出現在愛好里實在有些違和……喜歡養花、養多肉的人有不少,養苔蘚也是相當雅致的愛好,但什麼人才會喜歡種樹?

    ……反正穆瑜看來的確很喜歡種樹。

    穆瑜從窗外收回視線,笑了下。

    他似乎經常因為這個愛好受到質疑,並沒多在意,只是把手探進口袋。

    系統微怔。

    它看著穆瑜攤開手掌。

    那顆掉下來的玉蘭花苞被穆瑜撿了回來。

    在穆瑜的掌心,那顆幼小的花苞悄然綻放,花瓣瑩白剔透,緩緩向四周舒展,溢出一縷極淡的清香。

    冬夜冷寂,窗外白雪皚皚,這個房間卻像是被春意突兀地籠罩了。

    「好看嗎?」穆瑜問。

    系統:「好看。」

    穆瑜撐著膝起身。

    走到博古架上的花瓶旁時,他手中的玉蘭花已經重新抽出嫩綠枝條、發了幾片新葉,開得生機勃勃。

    穆瑜把花瓶拿去簡單沖洗,接了些水,又把那一枝花插進去。

    不用手杖的時候,他其實也能走路。只是右側膝蓋支撐不了太久,時間稍微一長,就會顯出輕微的跛態。

    像這種刻在意識體上的舊傷,多半是因為拖的時間太久,始終沒有痊癒,已經成了自身核心數據的一部分。

    所以,不論換什麼人設,換多少個世界,都一樣會頑固存在,無法抹除。

    只不過……時間實在太久,膝蓋的傷究竟是哪來的,穆瑜的印象也已經不深了。

    「我和燕隼之間。」穆瑜問,「發生過什麼事?」

    系統愣了幾秒,才意識到穆瑜口中的「我」,是已經代入了余牧的身份。

    ……穆瑜的這個習慣,筆記里其實也有。

    在現實世界,穆瑜的職業是演員和教師。

    穆瑜是科班出身,教他的老師是那種典型的沉浸式體驗派宗師,在藝考的時候一眼看中了穆瑜的天賦,大一起就把人帶進劇組錘鍊,玉不琢不成器地一路逼成了影帝。

    後來,穆瑜出了些意外,由於個人原因,突兀地選擇了永久退圈息影。

    但不論如何,他終歸也是才二十七歲,就已經手握五部殿堂級藝術片,前途不可限量的三金影帝。

    ……

    這也是穿書局在挑選精英級任務者時,會挑中穆瑜,邀請對方加入的原因之一。

    系統在來的路上,其實就偷偷查過穆瑜的詳細資料。相關的新聞報導、輿論評價直到現在還有不少——只是眾說紛紜,有人說穆瑜退圈是因為醉駕弄壞了名聲,不適合再做公眾人物。也有人說醉駕只是個藉口,穆瑜就是傷仲永靈氣耗盡,不會演戲、演不好戲了,比起演一部觀眾罵一部,不如退圈保平安。

    相關的帖子林林總總實在太多,系統看得頭昏腦漲,塞滿了八卦的數據里,倒是對一則簡短的採訪記得最清。

    是一手把穆瑜教成影帝的那個老師。

    那人已經七十多歲,精神倒是依然矍鑠,聽人提起穆瑜,臉色就迅速沉下來。

    系統對人類的了解依然有限,但即使是機器來看,也知道那個表情至少稱得上失望嫌惡。

    採訪的年頭久了,話音摻雜了電流聲,有幾分失真:「隨他……愛怎麼樣怎麼樣。」

    「幹這行想要出頭,誰不打熬?你們願意看人在鏡頭前糊弄?」

    「經冬的樹,挺過了風雪,熬到春天才能成材。」

    「他經不住,沒什麼可說的。」

    「當初看錯了眼。」

    ……

    「就當浪費了十年。」

    系統回過神。

    穆瑜不知什麼時候又去拿了手杖,倚著沙發扶手半坐,靠在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

    窗外是條繁華的商業街,深夜依然燈火通明。

    這場雪沒有影響市區的熱鬧。

    車水馬人來人往,城市的熱量遠比郊外多,風也被高樓攔得更緩。即使天低雲暗,夜色濃稠,也有色彩斑斕的燈牌點綴其間。

    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透過落地窗,蓋住了最後一點稀薄的月色。

    穆瑜在等它的回答,又似乎並不著急。

    穆瑜不著急,他沒什麼要去的地方,也沒有必須要做的事,只是想離開。

    「您和燕隼……」

    系統下意識跟了一句,又實在適應不過來,改口:「余牧和燕隼。」

    「余牧是燕隼的老師,從五歲到十四歲,帶了他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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