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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19:00 作者: 五色瓜
    溫見寧一時有些恍惚,怎麼就一個假期的功夫,這兩人就突然要訂婚了,明明書還沒念完呢。等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她才皺眉問:「怎麼這麼突然,你還沒念完大學呢。他家裡人逼你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訂婚,乾爹乾娘他們肯同意?」

    鍾薈笑道:「只是訂婚而已,真要結婚怎麼也要等到我畢業再說。」

    不過正如溫見寧所猜測的那樣,鍾薈突然決定訂婚,也確實有蔣家的因素在其中。

    蔣旭文的母親起先並不認同鍾薈這個女朋友,認為兩家門第不相配,但看小兒女們堅持,漸漸就鬆了口。她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好,病情反覆加重,怎麼也不見好。不久前的一次發病,若不是被及時送去醫院,只怕人就沒了。

    她想在臨終前,能看到長子蔣旭文的婚事早日定下來。

    不過更重要的是,鍾薈他們倆自己也想早早把這事定下來。他們兩人自中學起就暗生情愫,後來雖分隔兩地,也沒有改變。她這次暑假突然回去,就是接到蔣旭文的來信,打算和鍾父鍾母商量訂婚的事。

    好在鍾薈的父母一向開明,並沒有從中阻攔,只是囑咐他們哪怕訂了婚,也要先專心完成學業,其他一切事有他們幫忙操持。訂婚禮定在今年冬天,等鍾薈在學校這邊考完試放假回去,就邀請兩家的親朋好友參加訂婚禮。

    溫見寧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一天,但聽完後還是有種不真實感,仿佛昨日她們還在中學時,一轉眼鍾薈卻已經要訂婚了,再過兩年就要嫁人生子了。

    她想了想道:「那等你畢業結婚了,以後還是要留在港島的吧。」

    鍾薈歉意道:「蔣旭文家裡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顧,我不能讓他拋下一大家子跟我到這裡來……所以、所以見寧,畢業後我不能陪你留在昆明了。」

    但她知道,溫見寧是想留在這邊的。

    溫見寧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拍了拍她的肩膀:「這算什麼,就算沒有蔣旭文,你家就在那裡,乾爹乾媽也在港島,總不能讓他們跑到昆明來過日子。你走了,昆明這裡還有阮問筠、馮莘她們,還有許多同學、教授都在,我可不孤單。雲南到香港也沒有太遠,要是我們誰想誰了,總還能再見面的。」

    鍾薈笑道:「好了,我們先不想那麼久以後的事了。放春假時你不肯跟我一起走,這回我要訂婚,你這個好朋友總不能還找藉口推辭吧?」

    當然不能,鍾薈要訂婚,溫見寧怎麼也要到場的。

    好友二人又熱熱鬧鬧地商議了一會訂婚儀式上用什麼花之類的細節,鍾薈突然問道:「我的人生大事已經定下來了,那麼見寧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溫見寧一時遲疑著沒有回答。

    鍾薈卻不肯讓她逃避,仍堅持追問道:「陳菡香家裡早給她訂了婚,等一念完書就要回去嫁人了;阮問筠有未婚夫,以前聽張同慧說,她家裡也給她結過娃娃親的。馮莘家裡不清楚,但還有班上許多的女同學都有婚約,大家遲早都會嫁人的,你自己就沒什麼想法?我不妨再說得明白些,你和那個馮翊究竟如何了?」

    溫見寧微微有些不自在地別開頭去:「你難道還不清楚,我和他只是君子之交。」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她自己都不太信自己的話。如果說在與馮翊重逢之初,她還能言之鑿鑿地說出這四個字,可在這次暑期遠遊後,她實在說不出口了。

    她並不是個愚鈍遲笨的人,只是有些事一直不願去深思細想。

    但只要旁觀者輕輕一點出,她就再也不能逃避了。

    鍾薈沒有看出她的驚疑不定,仍自顧自勸道:「見寧,或許你真是這麼以為的,人家可未必這麼想。可依我來看,那個馮翊對你肯定是有好感的。」

    溫見寧不想再談這件事,岔開話題:「好了,難得聽到你的喜事,何必扯到我身上。咱們再走一會,我還要回去改稿子,明天我們再好好慶祝一下。」

    鍾薈看她面色不虞,遂也不再提了。

    ……

    她不過隨口一句話,卻讓溫見寧接下來整整好幾日腦子裡都亂鬨鬨的,一個人坐在書桌前時,總會不自覺地走神想起往日與馮翊相處的細節。

    但她也同樣回想起溫家那些人醜惡的嘴臉,又想起馮苓的態度,整整一夜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對床的阮問筠眼下發青,頓覺十分歉疚。

    阮問筠素來心思重,睡眠狀況不好,夜裡稍有響動就輾轉難眠。昨天晚上她半宿沒睡著,想來肯定擾得人家不得安寧。

    在兩人照常去茶館的路上時,溫見寧為昨晚的事向她道歉。

    但阮問筠並不在意,反而好奇道:「其實不關你的事,我一年到頭也沒幾個好覺,早都習慣了。不過你又是怎麼回事?」

    她這一問,溫見寧就更加歉疚了:「……抱歉問筠,我不想說。」

    當初周應煌的事,阮問筠都坦誠地告訴她了,可同樣的情況,她卻實在開不了這個口。

    阮問筠卻十分大度道:「好了,既然你不想說就不說,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再告訴我也不遲。如果有什麼難處的話,一定不要自己藏在心裡。」

    其實她是個很熱心腸的人,若是與她相處得久了,就很容易發現她表面的尖酸刻薄下的善良體貼。尤其最近她仿佛開朗了許多,身上最後那點酸氣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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