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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19:00 作者: 五色瓜
    然而他從齊先生她們那裡問不出有用的消息,只好轉頭跟溫松年探聽消息,很快又從見宛那邊得知她如今正在昆明念大學。

    溫見寧聽到這臉上仍只是笑,心裡已經把見宛來回扎了好幾次小人。

    她客氣地問:「陳老闆,不知你這次來昆明找我,可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雖然陳鴻望方才自稱內地生意遭受了沉重打擊,不過她看得出,他在這三年裡變化並不大,如今這氣定神閒的風度甚至還遠勝當年。雖然不知他突然來找到她有何事,但她想來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三小姐何必這樣客氣,」他話鋒一轉,「不過,有件事陳某確實想問一問三小姐的意思。當初離開上海前,三小姐曾對我說,願意將作品的版權交由陳某來代理。不知這話,是否還算數。」

    溫見寧怔了一下,很快笑道:「當然算數。」

    陳鴻望由於在內地的生意損失慘重,這兩年間早已把重心轉移到了香港乃至東南亞一帶。為了在文化人中博個好名聲,他開了一間書局,想藉助溫見寧的作品來打開局面。

    他雖不太清楚溫見寧近來的寫作狀況,但當初《望族》的影響力卻是看在眼裡的。只是這書一賣,免不了又要有人翻出她與溫家的那些齟齬。

    陳鴻望是個口才極好的商人,為了達成這次合作,他給溫見寧描繪日後名利雙收的前景時,說得極為動人。溫見寧卻聽得走了神,直至被對方出聲提醒後,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一切都交給陳老闆來打理就好,我不懂這些。」

    於是,這件事很快就這樣定了下來。

    溫見寧這邊將儘快重新修訂《望族》,其他一切出版事宜由陳鴻望的人幫忙打理。

    臨別前,溫見寧想起了一件事,問他:「能不能再拜託您一件事?」

    陳鴻望笑了:「三小姐請說。」

    她鄭重其事道:「我有位同學名叫張同慧,她近來要學人跑去緬甸做生意,人已離開昆明了。她一個人孤身在外,我們實在很擔心。若是你們有緣碰上,若是她當時恰好有什麼麻煩,您又恰好能幫得上忙的,請務必幫她一把。如果實在不便,也勞煩您費心寫封信給我,我和其他同學會自行想辦法幫忙解決。」

    陳鴻望不無詫異地問:「那位張同學可是三小姐的至交好友?」

    不然依照她的性子,怎麼可能放下身段來這樣求人。

    溫見寧如今的性情比從前開朗了許多,也有了不少要好的同學,但真正被她放到心裡的朋友,鍾薈肯定是其中之一,馮翊也算得上一個,但張同慧多少還是差了點,兩人的接觸並不多。她誠實地搖頭:「不到刎頸之交那種程度,但同住一個宿舍幾年,總有情分在。」

    陳鴻望心裡有了數,有些感慨道:「當三小姐的朋友真是件極幸運的事。」

    溫見寧微微一笑:「那想來陳老闆肯定也是個幸運的人。」

    陳鴻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第一百零二章

    陳鴻望這次來昆明,不僅是為了尋找溫見寧的下落,更多還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故而又在這裡待了幾天,期間還沒少上門來找過她。

    不過溫見寧大多以自己要著手準備修改原稿為藉口,委婉地拒絕了對方的邀約。直至他離開昆明的那日,才不得不以朋友的身份前去送別。

    沒過幾日,新的學年開始了。

    從這一學年伊始,聯大的師生們終於得以搬入新修好的校舍。

    從去年起,聯大的校舍一直處於不敷使用的狀況,就比如說文學院在昆明中學及師範學校借住了大半年,這才得以搬遷,其他學院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新校舍建在昆明城的三分寺一帶,由於經費有限,條件簡陋更勝往昔。不過在校舍籌建中同學們就有跑過去圍觀的,大家對這些心裡早已有了數。

    陳菡香照常不來宿舍住,她那張床便被眾人用來出壁報。

    遷入新校舍後,她們的壁報也轉移了陣地,改成貼在了北門附近的一面牆上。那裡學生出入人多,能看到的可能性也更大,許多壁報也紛紛遷移到那裡。

    《野火》創刊大半年後,也在摸索中逐漸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溫見寧她們不拘限文體類型,小說、詩歌、散文都可刊載,宗旨立足於學生群體,對一些爭議性問題,她們會聯合社會科學系的同學在聯大經過調研後,儘可能再做出公允的論斷。

    這種相對中立的立場雖然不受極端派的歡迎,但卻讓《野火》在同學中的風評越來越好。加入《野火》的同學也越來越多,溫見寧和鍾薈終於不再事必親力親為,她們的重心更多轉移到了審校或其他方面,已很少親自動筆。

    鍾薈這次從港島回來後不久,一天傍晚突然把溫見寧約了出去,說是有重要的事要跟她說。

    溫見寧有些不解,不過還是在晚飯後跟她一起去了翠湖邊散步。

    傍晚的湖畔遊人如織,和她們一樣沿湖散心的同學有很多。兩人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在岸邊的大石上,看著天邊一彎新月升起。

    良久,鍾薈才下定決心,十分鄭重道:「見寧,我打算與蔣旭文訂婚了。」

    溫見寧頓時站了起來,才按住她的雙肩道:「這種事你可不要跟我開玩笑。」

    鍾薈仍只是笑,目光有些羞澀,顯然不是作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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