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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19:00 作者: 五色瓜
再比方說,他比溫見寧也大不了幾歲,但身上卻總有種老年人的沉穩平和。溫見寧每次跟他在一起時,總能感到一種奇異而令人心安的力量。
正是出於這種感覺,所以她很確信,馮翊是一位值得她交付這些秘密心事的朋友。
溫見寧說完這些後,馮翊也同樣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來安慰她。兩個人都靜靜地不出聲,卻覺得彼此之間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許多。
許久以後,馮翊才慢慢道:「見寧,其實我很高興你今天願意和我說這些事,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一直以來雖說作為你的朋友,但我好像到今天才算多了解了你一點。」
溫見寧又何嘗不是,但她還是連忙解釋:「其實以前我也不是不想說,只是覺得沒必要提起那些事,我也拿你當我的好朋友。我不太會說話,但是我心裡清楚,你是除了我老師齊先生,還有鍾薈之外,第一個這樣對我好的朋友。」
兩人真正相處的時日雖然不長,但馮翊給予她的許多幫助卻是實打實的,單從這次暑期遠足以來,一路上他就幫過她許多。不是說其他同學就待她不好了,可是馮翊那種於細微之處的無聲關照,實在讓生性敏感的她很難不記在心裡。
馮翊卻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說了一句:「見寧,我也只是個普通人。」
這明明只是一句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話,溫見寧卻聽出些不同的意味來。
她一時沒太明白,正要仔細弄清楚時,馮翊卻不容她多想,抬頭看了看天空,站起身來道:「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溫見寧起身,跟在他身後,往村寨所在的方向去。
接下來的這些天,果然如馮翊所說的那樣,某天夜裡他們一行人在山裡的溪水邊遇到了成千上萬的螢火蟲。當這些奇異的生靈從溪水上緩緩升起時,以微弱的光芒照亮林間時,在場的教授與同學們都幾乎傾倒在這自然的奇蹟下。
熱愛詩歌的同學們幾乎要沉醉在這場幻夢中,一路上互相暗生情愫的男女同學也不知何時走到了一處,只有生物系的幾個同學最不解風情,只想多抓幾隻好做標本研究一下。
而溫見寧在看這壯觀的一幕時,心如止水般平靜。
因為她清楚,她真正想要的那隻螢火蟲,恐怕此生都不會飛入她的掌心。
想到這裡,她扭頭看向身側,和她並肩站在一處的馮翊仍在靜靜地注視著前方,他仿佛也為這景象所震撼。察覺到她的視線,他轉過頭十分專注地看著她,目光帶著探詢。
溫見寧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什麼事,回過頭去和其他人一起欣賞美景了。
……
接下來的旅途中仍出現了不少預料之外的狀況,眾人耽擱了一些時日。直至開學前幾日,一行人才風塵僕僕地回到昆明。比起去時的意氣風發,一些身體較弱的女同學回來時有些疲憊不堪。
不過溫見寧還和去時一樣精神抖擻。她身體素質向來不錯,這次雖然也吃了些苦頭,但也更多地磨鍊了體魄。和她一起的馮翊更是不必說,儘管他的外表看起來像個文弱學者,但經過這次遠遊,溫見寧發現,他反而比那些整天上躥下跳的男同學要精力充足得多了。
眾人入了城,進了校門後才停下,開始紛紛從騾車上卸行李。有些女同學的行李太重,男同學們發揮紳士風度,主動上去獻殷勤,她們也樂得減輕負擔。
溫見寧這次出門時帶的生活用品不多,只是帶了兩個很沉的書箱,裡面裝了一些大部頭的著作,在路上差不多看完了。再加上沿途買來給鍾薈她們當禮物的土特產,分量著實不輕。
馮翊習慣性地問她:「需要我幫忙嗎?」
換在以前,溫見寧肯定要連忙擺手拒絕。不過過去的一個月里,兩人在路上互相照應慣了,她也沒有拒絕。兩人拎了手提箱正要往學校里走,突然聽到有人叫溫見寧的名字。
溫見寧只聽聲音有些令人耳熟,一扭頭看到三年不見的陳鴻望正站在不遠處。
三年不見,他的模樣變化並不大,溫見寧雖然一開始不確定,但還是很快和記憶中的人對上了。
她十分意外,走過去問道:「陳老闆,你怎麼也來昆明了?」
「聽說三小姐在昆明,陳某特意前來拜訪。不想你的同學說,你出去遠遊今日才回來,所以陳某特意等在這裡,」陳鴻望一邊說,一邊眼眸微眯,看向她身後沉默寡言的青年,「不知這位是?」
溫見寧坦然地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好朋友,馮翊。」
這兩人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後,目光在半空中一觸即分。
雙方既然見了面,免不了要詳談,只是溫見寧這邊還急著搬行李,免不了要耽擱一會功夫。於是就出現了令人尷尬的畫面,馮翊幫忙提箱子,陳鴻望在旁邊等著。
溫見寧總覺得這兩人一碰面就氣氛怪怪的,可也說不出是怎麼回事。
好在馮翊幫她拎完行李後,就先行離開了,只留下她和陳鴻望說話。
兩人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上海,當時陳鴻望由於生意上的事突然離開,不久後她又北上求學,碰到中日戰爭爆發,自此就斷了聯繫。
這三年間又發生了太多的事,如今再次見到對方,都只覺恍如隔世。
據陳鴻望說,當初日軍在北方屢挑事端,他的生意受到了些影響,不得不匆匆離去。可原本的爛攤子還沒處理完,又正逢抗日戰爭爆發,在內各地的生意都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直至不久前才了氣色。忙完生意上的事後,他才想起打聽溫見寧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