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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19:00 作者: 五色瓜
    其實還有件事,鍾薈一直覺得奇怪,見寧是野火社的成員,但一直以來,她只幫忙審稿校對,除了讀書筆記外,幾乎沒有主動寫過什麼往校刊上投稿過。

    溫見寧鎮定地答道:「至少要等大學再說,如今的時間實在不充裕。」

    原來還是因為學習,也是,她一直都很用功。

    鍾薈點了點頭,又問:「對了見寧,之前一直忘了問你,你應該是打算考港大的吧?」

    溫見寧搖頭:「不是。」

    鍾薈好奇地追問:「那你是打算出國嗎,去歐洲,還是美國?」

    溫見寧還是搖頭:「都不是,我想我大概……會去內地吧。」

    她不確定地這樣說著。

    上次收到馮翊的信後,她一直有這方面的打算,只是這段時間她身心疲憊,無暇去細想究竟要考內地哪一所大學。

    鍾薈一臉崇拜道:「見寧,我可真佩服你。」

    溫見寧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這位好友只怕想岔了什麼,連忙解釋道:「我想去內地只是因為我的老師在那邊,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她知道自己這位好友向來巾幗不讓鬚眉,雖是個女孩,卻有著拳拳報國之心,總想著去內地前線看看。

    鍾薈莞爾一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如今大家都知道內地這麼亂,爭先恐後地往香港、往國外跑,你還願意去北邊,這本身就很值得我佩服了。」

    溫見寧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是有這麼個想法,還沒想好要去哪裡呢。」

    鍾薈低頭道:「其實我也想去北平上大學,可我爸爸他們說,眼下國內正值多事之秋。日本人說不定何時就會打進華北,接下來幾年只怕更不太平。」

    鍾薈在香港還有割捨不下的家人,但溫見寧卻沒這些牽絆。離了香港,她大可以去上海投奔齊先生,對她而言,哪怕內地再怎麼不太平,也比留在香港這裡好。

    和溫家的這些恩怨,溫見寧實在沒法和鍾薈講,她只能低聲道:「留在香港或去國外,只能躲得了一時清淨,但到了內地,哪怕身處戰火中,至少心裡是安寧的。」

    鍾薈低頭想了一會,突然抬起頭,神色鄭重道:「見寧,我跟你做個伴,咱們一起去內地考大學,再拉上蔣旭文。」

    溫見寧笑問道:「你家裡人會同意嗎?」

    她這話問得一語雙關,雖然這兩人至今還沒有確定關係,但這兩個好友之間的古怪,她這個中間人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鍾薈羞紅了臉,彆扭道:「我才不管他們。」

    兩人還在說笑,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她們,回頭一看,只見身穿黑色學生裝的蔣旭文正沖她們跑來,氣喘吁吁地站在她們面前。

    隨著學業的日益緊張,高年級的社員已在逐漸退出社團的日常活動,就連蔣旭文這個野火社的社長也正在將手頭的事務慢慢移交給低年級的社員。他這邊剛一結束了社團的事務,就馬上跑過來找她們了。

    他一來,鍾薈就把剛才和溫見寧的話又說了一遍,提議道:「到時候我們三個就一起北上,也好做個伴。」

    溫見寧看鐘薈是真的動了這個念頭,怕她這急沖沖的性子,第二天就要鬧著北上,連忙道:「北上的事先不著急,咱們先是好好想想去考哪裡的大學。」

    鍾薈歪頭道:「這還用想嗎,你成績這麼好,肯定是要去北大,或者清華。」

    溫見寧愣了一下。

    鍾薈說的這兩個,都是北平的大學。

    雖然一開始她也有考慮過將來要去北平的幾所大學看看,但她在北平沒有認識的人,齊先生人又在上海,她首先考慮的也是上海那邊。北平對於她而言,實在過於遙遠陌生了。」

    鍾薈在一旁自言自語,仿佛已經拿定了主意:「其實天津的南開我也想去看看,張伯苓先生的『允公允能,日新月異』實在是深得我心。但北大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她這話說得仿佛是已經被這幾所國內頂尖的大學錄取了,正在苦惱著去哪家更好。

    蔣旭文和溫見寧對視後無奈一笑,簡直拿她沒辦法。

    鍾薈一邊興奮地說著,一邊轉過頭來,短髮甩出乾淨利落的弧度:「那我們就說好了,明年一起去內地,就考北大。」

    看她這樣開心,溫見寧淺淺一笑:「好。」

    旁邊的蔣旭文也只是跟著笑,眼裡卻閃過一絲苦澀。

    可再一晃眼,他也應聲下了,還和旁邊的鐘薈討論起內地的大學來。

    溫見寧晃了晃腦袋,只當是自己一時看錯了。

    好友三人一路閒聊著在校門口分別,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溫見寧回到半山別墅後,直接上了樓複習功課。不知不覺快到飯點了,她放下筆伸個懶腰,正準備起來活動一下,傭人敲門送了信進來。

    溫柏青那邊終於來信了。

    溫見寧拆開來一看,才掃了幾行,就慢慢皺起了眉頭。

    果然和他們當日所猜想的一樣,溫柏青這次回去後並不順利。

    信中的字跡帶著幾分潦草,顯然他寫信時心情不佳,也存了和溫見寧一吐為快的心思。

    當日溫柏青帶著母親孟鸝返回廣州,先租了一處公寓讓她住下。還沒等他想好如何跟老師一家開口,卻被對方先發了難。

    恩師大發雷霆,問他為何從香港帶回一個女人,做出金屋藏嬌的事。向來視他為己出的師母也對他一臉失望,更不用提那位原本對他頗為仰慕的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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