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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10:19:00 作者: 五色瓜
等她隨文學社眾人抵達約定的山坡時,其他社團已經早早到了。山坡上四處是人,美術社的同學已在樹下支起了畫架,話劇社的同學圍在一起,正中站著一個男生,正在慷慨激昂地朗誦詩歌。
看到他們到來,正在朗誦的男生停了下來,原本坐在地上的人也紛紛轉過頭。
溫見寧一眼就看到了上次見過的嚴霆琛,還有他身旁坐著的見繡。
見繡是美術社的成員,見宛是話劇社的人,她們出現在這裡很正常。反倒是鮮少參加這種郊遊活動的溫見寧突然出現,打了見繡一個措手不及,當下別過頭去,心虛地不敢和她對視。
嚴霆琛倒是對溫見寧點頭一笑,神色坦然。
溫見寧先是同樣客氣地打了聲招呼,然後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坐在兩人中間。不明所以的鐘薈也跟著擠在溫見寧右手邊坐下,還不好意思地對見繡說了一聲打擾。
這樣一來,見繡和嚴霆琛二人被徹底隔開了。
等新來的人坐下後,眾人繼續朗誦詩歌。
一旁有人叫道:「見宛,你也上去朗誦你發表的詩吧,讓我們開開眼界。」
循著眾人起鬨的方向,溫見寧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見宛。
等眾人再三起鬨後,見宛這才掠了掠耳邊的頭髮,意氣風發地走上前去。
因為生得漂亮又善於交際,她向來是南英中學的風雲人物,近來更是因為詩歌屢屢發表,被人吹捧為才女,身後時常跟了一大群追求者。
就比方說,溫見寧就在人群中看到一張有幾分眼熟的面孔,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這個高高瘦瘦的青年名叫盧嘉駿,從暑假起就整日跟在見宛身後大獻殷勤。就連溫見寧這個不常下樓的人都認識他,可見這人來別墅的次數之頻,沒想到今日他也跟著一起來了。
她不過一晃眼的功夫,站在正中的見宛已經開始朗誦作品了。
溫見寧不懂白話詩,不代表在場沒別人懂。
身旁的鐘薈就小聲湊在她耳邊道:「見寧,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這位應該是你姐姐吧,她這詩寫得可真夠——」
後半句話她欲言又止,但話中的意味顯而易見。
溫見寧想了一想,也小聲問道:「你真的覺得很不好嗎?」
鍾薈給了她一個你自行體會的眼神。
溫見寧有幾分不解,若見宛這詩寫得當真不好,為何還能屢屢發表在報紙上。
可緊接著鍾薈就小聲告訴她:「見寧,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不要生氣。其實學校私下裡一直傳,你姐姐的詩是因為買通了報社的編輯,所以才能發表的。」
溫見寧眉頭一皺:「這話是誰在傳的。」
鍾薈搖了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反正已經有好幾個女生私下裡說了。若她們說的是真的,你最好勸勸你姐姐。若是假的,可能你姐姐的詩里確實有我看不出的好處吧。」
聽了鍾薈的話,溫見寧心頭沉沉。
鍾薈家是典型的書香門第,祖上遷來香港前出過幾任翰林,家中長輩多是香港文化界名流。她的父親是香港《大公報》的編輯,小叔甚至還是國內小有名氣的詩人。
鍾薈沒有必要針對溫見宛,她所言也不像是無的放矢。畢竟姑母溫靜姝人脈甚廣,想要買通報社編輯發表見宛的詩也並非難事,若傳言為真——
她只想到這裡,見宛已經念完了。
周圍的人稀稀落落地鼓起掌來,其中以盧嘉駿的鼓掌叫好尤為賣力。
見宛下來後,鍾薈主動起身上前去朗誦詩歌,空出了旁邊的位子。
溫見寧輕輕拽了一把見繡,示意她有話想和她說。
兩人先後離開,一直走到一棵大樹下,見四周無人,溫見寧才把方才聽來的話告訴她。
卻不料見繡聽了道:「這我知道。」
溫見寧驚訝道:「你知道?」
「姑母和那幾家報社的總編都認識,他們談話時,曾被見瑜偶然聽到了,」見繡嘆口氣道,「只是見宛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和她說了,她也只會覺得是別人嫉妒。我們貿然說出實情,被姑母知道了免不了要怪罪,見宛也只會記恨我們。更何況這事真假未知,只要沒有證據,旁人不過是胡亂猜測罷了。你聽我一句勸,這件事就不要管了。」
溫見寧雖不贊同她的看法,但見繡都這樣說了,也只能應了一聲。
兩人反正都已出來了,索性就在山坡上邊走邊聊天。
溫見寧隨口問道:「那個盧嘉駿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之前我好像在舞會上見過他。」
見繡搖頭:「不是,他是華南大學的學生。」
這個盧嘉駿原是浙江官宦人家的獨生子,被家裡人送到香港求學。偶然一次機會,他和見繡先認識,之後有幾分追求她的意思。然而在見宛的成人禮舞會上,她把見繡從盧嘉駿身前拉走後,盧嘉駿當場對見宛一見鍾情,從此見宛走到哪他跟到哪。
只可惜見宛身邊的追求者眾多,對見宛而言,不過是又多了個可以使喚的跑腿。
見繡曾勸了盧嘉駿幾次,但他樂此不疲,也只能隨他去了。
溫見寧皺眉道:「你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我不知道的朋友?」
一個嚴霆琛不說,如今還多了個盧嘉駿。
見繡低頭道:「誰讓你整天待在樓上不肯下來,連我交了什麼朋友,你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