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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徐應白並不在意付凌疑的態度,對於徐應白來說,這匹狼好用就行,至於對自己的態度,他並沒什麼所謂。
付凌疑留在徐應白身邊的第一個月,徐應白就挨了兩次刺殺。
第一次,深夜到來的刺客行蹤鬼魅,悄無聲息來到還亮著燈的書房,鋒利的劍尖破開門窗,然後被蟄伏於暗處,驟然暴起的付凌疑開膛破肚!
鮮血濺了一地,有幾滴飛灑在徐應白筆下潔白的宣紙上,還有些許,濺到他潔白的狐裘上,甚至還有些許,染上他蒼白無色的臉。
血腥氣太重,他猛烈地咳嗽了幾聲,眼尾飛起一片紅痕。緊接著,他抬眼看了看渾身浴血的付凌疑,面不改色地將髒血的紙張揉成紙團,扔進紙簍裡面。
而付凌疑沉默不語,拖起刺客的屍體簡單粗暴地往外扔,然後又折回來,又悄悄掩映在角落裡面,抱著刀半跪著盯徐應白看摺子批摺子。
他不明白,為什麼徐應白的摺子永遠都批不完,金鑾座上的皇帝是不幹事麼?
他更不明白,為什麼徐應白一副下一瞬就要倒下去的病秧子樣,還能強撐著要去給朝廷那些人賣命?
過了許久,徐應白終於批完最後一份摺子,他緩慢地起了身,臉色更加蒼白。
狐裘披在他身上也不顯得臃腫,反而顯得他更加清減消瘦。
而後徐應白走到半跪的付凌疑身前,付凌疑警惕地抬頭看著他。
「下次做得乾淨點,別濺我身上,」徐應白語氣溫和,「血味太重,我受不了。」
說完,他一個轉身,出去了。
後頭付凌疑手握成拳站起身來,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惡狠狠盯著徐應白的背影,不甘不願地跟了上去。
第二次,又是在回徐府的路上。
五六名刺客踏雪而來,目標明確地要取徐應白的性命。
而這一次,付凌疑沒有聽徐應白要留一個活口的命令,手起刀落,無比利索地把刺客全部給殺掉了。
當天回府,付凌疑就被徐應白以「殺性太重,違逆主意」為由罰跪了。
他渾身是血地跪在雪地裡面快一個時辰,烏黑的眼眸一直盯著廊下裹著狐裘的徐應白。
徐應白站在廊下,抱著手爐,一派冷冷清清的樣子。
緊接著,付凌疑聽見徐應白的聲音:「知道錯了嗎?」
付凌疑緊抿著唇,並不開口。
徐應白險些被付凌疑這一副負隅頑抗拒不認錯的樣子給逗笑了。
「付凌疑,你現在是誰的人。」徐應白問。
付凌疑胸膛起伏著,好一會兒才開口回答,嗓音沙啞:「你的。」
「那我說過,」徐應白描摹著手爐的紋路,「在我這就要做到什麼?」
付凌疑頓了一會兒,屈辱道:「聽、話。」
徐應白聞言靜靜地看著付凌疑,最後開口道:「跪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身,只要我叫你,你必須回答我。」
風雪飄零,這是一次極其難熬的懲戒。
付凌疑烏黑的眼睫結了白霜,他哆嗦著呼出一口白氣,仍舊牢牢盯著前方廊下的徐應白。
「付凌疑。」
徐應白清淺的聲音透過風雪傳過來。
付凌疑手指下意識蜷縮,啞著嗓子喊了一聲:「在!」
而後又是一陣死寂的沉默,只有風雪聲響在耳邊。
又過了半個時辰。
「付凌疑。」
「在!」
徐應白靜靜看著付凌疑,指節敲在桌子上。
這樣如同熬鷹一般的方式持續在每一次付凌疑因為沒聽話而犯錯的時候,他要付凌疑在精神上徹底臣服於他。
他無比清楚要如何馴服這樣一頭桀驁不馴的鷹,好戰嗜血的狼。
第二個月。
徐應白和付凌疑漸漸適應了與對方形影不離的日子。
而付凌疑也後知後覺地發現……徐應白並不是他口中所謂的朝廷走狗。
沒有哪個走狗白天行走在長安街道上,會有許多百姓認識、打招呼,有時還會熱情地將自己攤上的東西塞給他一份。
況且那並不是什麼阿諛奉承的行為,而是真真切切的感激與喜愛。
也不會有哪個走狗,身體差到日日咳嗽有時還要咳血,都還要在深夜批改奏摺,更不會有哪個走狗府裡面沒幾個人,穿著的狐裘也只有兩件,洗得都發舊,連冬日裡用的炭火,買的都是最劣的一種。
付凌疑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不再牴觸,反而開始關注徐應白,還有徐應白周邊的一切。
最後付凌疑發現這個人實在溫和,也實在冷硬。
兩個人的關係也終於不像一開始那樣針尖對麥芒,而是逐漸緩和了下來。
而此時,烏厥的騎兵又捲土重來,氣勢洶洶地攻下了大晉幾座城池。
徐應白跪地請命,要重新回到嘉峪關,抵禦烏厥的入侵。
高台上的魏璋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著他,而後駁了他的請求,反而聲嘶力竭地說要南渡。
那天,徐應白在宣政殿跪了一整晚,求魏璋收回成命。
可是皇帝並沒有改變他的心意。
徐應白嘗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大殿上形形色色的官員都看著自己,皇帝身邊,那個叫劉莽的太監更是得意的向自己露出一個笑來。
那時,他因為那一場刺殺之後被削權,實力已經大不如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