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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他的舌尖還泛著藥丸的苦味,眉頭因此輕微地一皺。付凌疑盯著徐應白看, 伸手從腰間的小布囊裡面倒出一小把糖。
徐應白眉尾一挑:「你的糖,怎麼總是吃不完?」
怎麼每次吃藥, 付凌疑都能給自己變出一把糖來?
付凌疑半跪著將糖悉數放入徐應白的掌心, 而後他從徐應白掌心撿起一顆剝開, 糖紙分開, 飴糖入口, 甜絲絲的味道傳過來, 堪堪壓住了徐應白口中藥的苦味。
「……只要想辦法,」付凌疑說, 「總能找到的。」
營帳外傳來謝靜微的聲音, 小孩拍著營帳旁邊的柱子,喊得十分悽慘:「師父……」
拄著拐杖趕過來的玄清子一個腦瓜崩敲在了謝靜微頭頂:「小現眼包, 你師父還沒死,你這哭得像嚎喪是怎麼回事?!」
謝靜微抽噎了一下,一癟嘴正想反駁,面前的營帳被人從內向外嘩啦一下掀開,謝靜微嚇得連忙朝後扒拉了兩步。
付凌疑垂著眼和嚇得噤了聲的謝靜微對視了一會兒,黝黑的眼眸閃了閃,開口道:「他沒事,進來吧。」
謝靜微如釋重負,歡天喜地地進了門,玄清子卻沒進去,站在門外打量了付凌疑一會兒。
二十多歲的青年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付凌疑又生得很高,玄清子最後還得仰頭看人。
付凌疑站著沒動,任由玄清子將他上下打量了個遍,而且他還十分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溫善可親一些,以免讓老人家不滿意。
可惜常年對人神情冷戾,付凌疑的表情轉不過來,此刻略顯僵硬,溫善不足,兇悍倒是有餘。有種狼裝兔子還裝不像的滑稽感。
玄清子的山羊鬍子動了動,疑心自己的小弟子會被欺負。他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腦子裡閃過自家小弟子和付凌疑的樣子,滿臉愁容地進了門。
營帳里,謝靜微趴在徐應白膝頭撒嬌:「師父,一顆,就一顆!」
徐應白將手裡的糖盡數收好,一本正經道:「不行,小孩子不能吃糖,牙會壞的。」
謝靜微只好眼淚汪汪地作罷,看著飴糖咽口水。
完全不知道自家師父小時候不僅要吃飴糖甜蜜餞,還要吃糕點。
玄清子:「…………」
他和徐應白無聲對視一眼,徐應白攤手笑得溫和:「師父。」
營帳外軍隊休整,徐應白現在身體虛弱,便由葉永寧和王暉等幾名將領代為整飭軍隊。
剛剛督察完工事建造的馮安山知曉徐應白已經到了大營,這會兒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剛邁進營地就著急道:「誒呦我家太尉哪去了呢!」
巡防兵給他指了路,他步子一邁,正要往營帳那邊趕過去,後邊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個身量頎長的青年利落地翻身下馬。
青年神情張揚肆意,面容俊逸奪人,頭盔上綴藍瓔,正是益州州牧李毅。
「馮將軍急什麼?」李毅嘖了一聲,「太尉又不會跑。」
馮安山:「你小子懂什麼?趕緊給我下來!」
李毅笑意盈盈地趕上去,同馮安山一道過去見徐應白。
半道上還碰上了葉永儀與葉永寧,他頓時眼睛一亮,立刻展示起自己手指上的一小點傷口,抑揚頓挫道:「永儀,我受傷了,你待會兒要給我上藥~」
那點都沒針尖大的傷口再晚點就徹底癒合了。
葉永儀、葉永寧:「………」
葉永寧一言難盡,恨不得拿起紅纓槍把李毅當場戳死。
馮安山一把薅住殪崋李毅的後領子,一臉嫌棄地把人拖走了。
不一會兒,兩個人就踏入了營帳,李毅腳步輕快走在馮安山前邊,一進營帳就看見了安然端坐於椅子上的徐應白。
這還是李毅第一次見到徐應白。
他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
雖說他在益州就聽過徐應白的盛名——天下盛傳其姿容如仙人,氣質如幽蘭,連葉永儀都誇讚過這人世無其二。
但李毅向來不以為然,畢竟徐應白雖美名在外,但其身體不好也是世人皆知。
一個病秧子能好看到哪去?
不都是形銷骨立,慘白如紙,生氣了無的樣子,有什麼好看的?
百聞不如一見,李毅這下總算服氣,面前這位徐太尉實在是好看得有點過分。
他打量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胆,徐應白早已察覺到,卻也沒避開,坦坦蕩蕩地與李毅對視,隨即不知想到什麼,輕輕嘆了一口氣。
站在徐應白身後的付凌疑胸膛起伏不定,目光冷了幾分。
徐應白已經起身,溫雅道:「馮將軍……這位想必就是李毅,李將軍了吧。」
李毅回過神來,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對,我就是李毅。」
「太尉風采奪目,」李毅笑得肆意,「果然同傳聞一樣是個仙人。」
徐應白緩緩笑了,聲音清潤溫和:「永儀同我說過你,她說你英姿颯爽,少年將軍,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李毅聞言揚了揚眉。
付凌疑下意識握緊自己腰間長刀的刀柄,而後又猛地鬆開。
客套話說了幾句,徐應白讓付凌疑將謝靜微與玄清子一道帶出去,剩下幾個人則坐在帳內商量布防與設兵。
面前擺著的輿圖上插著許多小旗子,畫著讓人眼花繚亂的進攻路線。
「想來莊大人已經與太尉說過了,」李毅單刀直入,「寧王極有可能與肅王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