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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劉聽玄感激地點了點頭:「多謝孟大俠。」
等到孟凡的信送到將近靈州的地界,已經是十二日後的事情了。
徐應白展開信紙,信裡面說得很明白,知道魏珩已經獲救,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但再看信的末尾,徐應白垂眸不語一會兒,最後沉沉嘆了口氣。
人人說他君子,但徐應白知道,自己會騙人,也會利用人。
而有時候,即便是善意的謊言,也會遭人仇恨。
何況是對人來說傷人極致的彌天大謊。
急行的馬車搖搖晃晃,徐應白抓緊信紙,復又放開,最後將信收進了袖子裡面。
馬車外,四千兵馬沉默而又迅速地行進著,悄無聲息地逼近靈州城池。
戈壁灘上路不平,馬車一個晃蕩,徐應白身體跟著馬車往前傾,然後就被人迅速攏進了懷裡面。
付凌疑燥熱的呼吸和體溫包圍著徐應白。徐應白手腕撐著付凌疑的大腿,緩了緩自己昏沉的腦袋,在心中嘆道,若是有一日,自己不得不騙了付凌疑,希望付凌疑不會恨自己。
彼時付凌疑見徐應白臉色不好,抬手給徐應白按穴。
粗糙帶著薄繭的指腹按在穴位上,力道適中,很是妥帖舒服。
他手法還算不錯,徐應白想起先前自己問他這手法是從哪裡學的。
其實就是前世最後的那一段日子,他實在是難以支撐,便隨口道讓付凌疑去和陳歲學如何按穴。
那只是一句玩笑話,徐應白沒指望付凌疑真的去學。但是就是如此意外,付凌疑真的去學了。
搖搖晃晃的馬車裡面只聽得到衣料摩擦和車輪滾滾的聲音。
徐應白閉著眼睛,聽到付凌疑的聲音:「舒服嗎?」
徐應白的指尖一顫,倏然睜開了眼睛,而後長嘆一口氣,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以後我天天給你按。」
徐應白聞聲眼神暗了暗,他抬手捏著自己的指節,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付凌疑沒有得到他的回答,指尖可疑地一頓,隨後又若無其事地按穴。
只是呼吸更亂了,烏黑的眼眸染上了近乎悲愴的神色。
他知道徐應白為什麼不回答。
徐應白早已說過,他給不起付凌疑任何承諾。
兩個人都對此心知肚明。
良久,付凌疑停下了自己指尖的動作,小心地攬住了徐應白的肩膀。
徐應白有些睏倦,緩慢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耳邊傳來付凌疑輕輕的聲音,仔細一聽,竟然是一首常唱給小孩哄睡的歌。
付凌疑唱得還算不錯,看來音律不錯,只是嗓子嘶啞,聽著不太對。
徐應白有些想笑,人卻困了,把付凌疑當成軟墊靠著,沒一會兒竟真的在付凌疑的哼唱中睡著了。
馬車繼續行進,付凌疑撿起披在徐應白膝頭的狐裘,結結實實蓋在徐應白身上。
而後付凌疑緊盯著徐應白淺得淡薄無色的唇,喉結上下滾動著,那黑色的眼眸幾乎要著起火。
付凌疑克制地俯下身,乾燥的唇輕輕地在徐應白的唇上碰了一下。只有一下,他就飛快地收回來,手指眷戀而痴狂地按在自己那仍帶著觸感的皮膚上。
而在身體沒有到極限時就一直謹慎無比,一點動靜都能醒過來的徐應白竟沒醒,只是眼睫細微地抖了抖。
他在信任我……付凌疑想。
第53章 贗品
靈州這邊, 寧王已經走了十幾日,寧王世子魏照接過斥候送來的信件,知曉自己的父親已經接近, 不日就會到達長安。
魏照托著下巴看了一會兒, 將信放在了桌案上。房內幕僚軍師嚴陣以待, 看著高座之上年輕的世子。
魏照眯著眼睛,一雙狐狸眼凶戾又狡黠。
他的母親不是中原人,而是流落在靈州的一位烏厥少女,這位烏厥少女生魏照時難產而死,是以魏照自小就在寧王妃膝下長大。
而在魏照長大後, 寧王妃再也沒能生下過其他孩子, 而之前誕下的一對雙胞胎,也因為生病死了。
因此寧王妃對這唯一的孩子極其寵愛, 請來給他教習的先生和武師都是佼佼者,又對他極盡遷就, 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這樣一來,就養出了魏照殘忍放肆又錙銖必較的性子。
虎父無犬子, 如果說寧王魏啟明是能征善戰, 外表儒雅手段狠辣的藩王, 那他的兒子魏照就是裝也不裝一下的毒蛇。
他盯著底下的幕僚, 一動不動地, 好像隨時要吐信子。
幕僚們正襟危坐, 不敢動彈。
「前三日斥候來報,說楊世清十幾日前被俘, 」底下一位幕僚思略片刻, 斟字酌句一會兒,大著膽子開口道, 「肅州與靈州接壤,這位朝廷來的徐太尉會不會攻打我們靈州?」
另一位幕僚皺起眉頭,反駁道:「此言差矣,朝廷兵馬既要守嘉峪關,又要守剛剛打下的肅州,即便能分出兵馬,也難以與靈、夏兩州兵力抗衡。」
「況且王爺是秘密帶兵勤王!」那幕僚雙手合拳道,「在外人看來,靈、夏二州兵馬充沛,也不是區區幾千兵馬就能拿下的,領兵的將領但凡謹慎一些,就不會貿然出兵!」
「這也說不定,」又有一人開口,「之前王爺不還給楊世清送過密信,若那老狐狸為了保命,嘴不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