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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徐應白笑了一下,喉間的血腥氣淡了些。
「他來不及了。」徐應白溫聲道,「我要讓這隻老狐狸,死無葬身之地。」
第50章 肅州
話音下落, 營帳內寂靜無聲。
阿古達木嘖了一聲,看著徐應白道:「中原人,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凶。」
徐應白捏著自己的指節, 溫聲道:「過獎。」
斬草不除根, 春風吹又生。他上輩子也仁慈過, 也聽了幽帝最後的遺言,盡心盡力輔佐魏璋,可是得到的後果又是怎麼樣的呢?
孤身一人,萬箭穿心,墜江而亡, 死無全屍。
這一世, 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徐應白一邊想,一邊看著輿圖上的肅州城池。
風沙遍野, 有風吹進營帳裡面,他咳嗽了一下, 血腥味重新上涌,他下意識叫了一聲:「凌疑, 幫……」
話到一半, 徐應白止住了自己的話音。
他想起來, 付凌疑不在這裡。
付凌疑已經走了有十二天了, 但徐應白有時候還是會忘記這件事情, 下意識以為付凌疑還待在自己的身邊。
徐應白指尖動了動, 他站起身,自己到一旁斟了一杯茶。
茶水入喉, 壓下了喉間那股難耐的血腥味。
阿古達木饒有興致地看著徐應白, 俊美的面容有揶揄之色。
「凌疑,是你那個……」阿古達木比劃了兩下, 勉強把之前那不太友好的稱呼咽下去,換了一個,「跟屁蟲?」
徐應白轉著茶杯的手一頓,冷聲道:「……再出言不遜,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阿古達木攤了攤手:「好吧,是我不懂你們中原人。」
而後他指指徐應白脖子上那點還未徹底消去的紅痕:「這是他咬的嗎?」
徐應白眉梢微動,抬起手按了一下那點痕跡。他膚色很白,再加上身體不好,留點痕跡就很難消除,付凌疑一個吻咬出來的淤青,十幾天了還沒消完,居然還剩一個淺淺的痕跡。
阿古達木想了想,很認真地問:「按你們中原人的想法,他親了你,應該是想娶你做他的可敦?」
可敦是烏厥人,尤其是烏厥大汗對自己妻子的稱呼。
烏厥人向來奔放,對情愛之事並不忌諱,阿古達木也是想問就問,沒什麼遮攔。
「……」徐應白眼睫輕輕顫了一下,他沒應聲,不承認也不否認。
「但你……」阿古達木繼續真心實意道,「竟然會喜歡他?實在是不可思議。」
阿古達木見眼前的中原人難得陷入了一陣沉默,斟酌了一會兒中原人那麻煩得要死的禮儀和接人待物時的規矩,便不再問了。
中原人就是麻煩,阿古達木想,瞻前顧後。
良久,徐應白平靜地開口:「你為什麼覺得我不會喜歡他?」
「我的直覺告訴我,」阿古達木嘖了一聲,「你們不是一路人。」
徐應白捏著指節的動作一頓,而後緩慢地揉了起來。
「我的直覺和草原上的鷹一樣精準,」阿古達木銳利的目光看著徐應白,「大多數時候,我都不會錯。」
「大漠上兇猛的野狼怎麼會和原野上溫敦的白鹿走到一道上呢?」
徐應白揉搓著自己蒼白的指節,古井無波的昳麗面容動了動。
阿古達木說的其實不錯。不論怎麼看,他們似乎都不該是會走到一起的樣子。
付凌疑那樣野性的人,初見時兇狠得好像能咬斷徐應白的脖子,有好一陣子都不服管教,也不在乎別人甚至於自己的性命,性子也不穩,頗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感覺。
徐應白卻不一樣,他溫和,好說話,性子平和穩定,即便前世付凌疑頂撞得再厲害,他都鮮少有生氣的時候,他還會伸手救人,即便那人和他毫不相干。
這樣兩個人,性子天差地別,似乎八竿子打不著一起,怎麼會互生情愫呢?
阿古達木疑惑地看著徐應白。
徐應白垂下眼睫,輕嘆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走。
他最後溫聲回答道:「大概是因為,大漠的野狼和原野的白鹿,都很孤獨吧。」
「你呢,」徐應白轉頭問這曾經的對手,如今的盟友,揶揄道,「打完這仗,該回去娶你的阿珠姑娘了吧。」
「嗯,」阿古達木爽快地承認了,「等到戰事了結,自然就回去娶我的可敦。」
「我們烏厥人,也不想打仗的,」阿古達木絮絮叨叨道,「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但天災人禍來了,我們和你們中原人一樣,也要活下去。」
「你們的命是命,我們的命也是命。」
「所以,若是將來有一天我們兩個或是我們的子孫要戰場相見,」阿古達木道,「就沒有今天的日子了。」
徐應白抬頭望向遙遠的天際,沒有回答阿古達木的話。
第二日,駐軍處兵馬涌動,將軍士兵黑甲披身,在陽光下閃著冷鐵特有的光澤,如烏黑的層雲一般朝著肅州城而去。
徐應白位於中軍之中調兵遣將,阿古達木帶著騎兵打前鋒衝殺,很快就對上了楊世清的軍隊!
又有兩支軍隊按照徐應白所說,往肅州城坍塌的城牆殺去,遇到了頑強的抵抗。
楊世清在這面要命的城牆上布下了大量的兵馬。
肅州城中所有官員將領都覺得徐應白一定會兵行北門。
北門城牆坍塌,易攻難守,是最好攻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