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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益州李毅絕無反心, 」葉永儀斬釘截鐵道,「他日諸王逐鹿,四方征戰,益州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若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儘管去信,我們在所不辭。」

    徐應白眼眸微動,隨即道:「好,我信你。」

    幾個人又寒暄片刻,葉永儀和葉永寧便起身告辭,徐應白起身相送,付凌疑跟在三人身後半步遠的地方,不打擾他們舊友告別。

    「嬌嬌,若是以後你空閒了,你上益州去,」葉永寧笑道,「我和阿姐帶你去山上玩!」

    徐應白眼尾一彎,帶出一個溫溫和和的笑:「好,到時勞煩你們招待。」

    葉永儀把兩人的馬牽過來,葉永寧接過韁繩,正準備上馬的時候往徐應白身後一看,又恍然大悟想起了什麼,湊近徐應白耳邊低聲道:「嬌嬌,你身邊那個侍衛喜歡你!他看著可不是個善茬,小心著些,別被他拐跑了!」

    徐應白一愣,手指蜷縮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溫聲道:「我知道。」

    他無比清楚地知道付凌疑喜歡他。

    葉永寧驚訝地眨眼,露出一個燦爛的笑:「那倒是我想多了。但這事可勉強不得,一切順其自然,你高興平安才好。」

    徐應白朝葉永寧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葉永寧也朝徐應白點點頭,隨後與葉永儀翻身上馬,與徐應白告別後揚鞭縱馬南下而去。

    徐應白目送他們遠去,直到看不見那兩匹飛馳的駿馬。

    等他轉過身,目之所及,見到付凌疑安靜地站在他身後。

    「你都聽到了?」徐應白開口問。

    話一說出口,徐應白便覺得問得有些多餘。付凌疑武功很高,耳力與目力都是極好,隔著牆都能聽到自己壓低的咳嗽聲或是輕聲的話語,更不要說只有半步之遙的葉永寧在自己耳邊輕聲說的話語。

    付凌疑烏黑的眼眸看著徐應白,他承認道:「一字不落。」

    徐應白定定地看著付凌疑。

    付凌疑喉結滾了滾,艱難開口道:「我不會把你拐跑的。」

    徐應白:「…………」

    他咳嗽了幾聲,沒再說話,徑直往營帳內走過去,付凌疑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營帳裡面還算暖和,但徐應白也不敢拿下身上披著的狐裘,怕又受冷生病。

    付凌疑蹲在一邊弄炭火,時不時抬起頭看一下徐應白。

    後者安靜地坐著,呼吸很輕,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付凌疑想起葉永寧的話,又看了徐應白一眼,他實在是很難將徐應白和「嬌嬌」這兩個字聯繫起來。

    徐應白合該是溫和的,強勢的,好似天生不會動心動情,與愛哭、喊疼愛撒嬌這些事情不沾邊。

    他到底是怎麼從嬌氣愛哭長成這樣的?

    付凌疑不解,但覺得心口抽痛。

    十幾歲見徐應白第一面時,徐應白就已經不是嬌氣的模樣。

    少年徐應白的容貌在記憶裡面失了色,但那溫和堅定的感覺卻在付凌疑心裡劃了一道不輕不重的痕跡。

    他至今都記得那瘦削的肩膀和單薄的骨肉,背著自己往醫堂走去,安安穩穩。

    「嬌……」付凌疑斟酌片刻,抬起眼對上了徐應白聞聲投過來的目光,鼓足勇氣道,「嬌嬌,你以前叫嬌嬌……」

    徐應白面色沒什麼波動,他不由自主去捏自己的指節,聽完付凌疑的話溫和地笑了一下,坦然道:「是叫嬌嬌,小時候的確嬌氣,被葉家兩姐妹取了個小名。」

    憶及往事,徐應白自己又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那時師父師伯他們也這麼叫我,不過我現在記不太清那些事情了,興許真的很嬌氣吧。」

    「不過後來自己也覺得那樣實屬胡鬧,」徐應白聲音淺淡,語氣溫和,「自己就改掉了,漸漸也就沒人這麼叫我了。」

    「胡鬧?」付凌疑盯著徐應白,眼眸倒映著徐應白的身影,「為什麼覺得是胡鬧?」

    徐應白手指微動,靜了一會兒。

    「我十歲就同師父下山遊歷,」徐應白解釋道,「那時遊民遍野,時常能碰到因病因災家破人亡的百姓。」

    「見得多了,就覺得羞愧難當。我自己那點事情不過爾爾,」徐應白語氣淺淡,「比起他們來說不值一提,於是再想起自己之前的事情,就覺得都是胡鬧。」

    不過爾爾?不值一提?

    付凌疑的眼睫顫了顫。

    徐應白鮮少提起少年事,被付凌疑這麼一問,倒是想起很多事情。

    「我那時還被師父弄丟過,摸爬滾打了半個多月才找到城池,」徐應白想起往事,神色慨然,「碰巧在城門口救了一位快病死的少年。」

    付凌疑聞言瞳孔一顫,壓抑的目光慌亂了一瞬,被他及時垂下的眼皮遮住。

    他竟還記得……他記得這件事情!

    但他說得那樣輕巧,絕口不提為了救人做了什麼,只是平靜地說自己碰巧救了一個人。

    「他算是我真真切切,只憑自己親手救的第一個人。分別時他問我名姓,我聽見了,但那時實在匆忙,就沒有回頭。」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徐應白嘆了一口氣,慨然道,「十年過去,他若是還活著,應當娶妻了。」

    付凌疑抓著鐵鉗的手驟然用力,但他又很快放開了,怕露出什麼異樣來。

    但那鐵鉗還是彎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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