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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徐應白朝紀明微微一笑。嘆道:「是我來晚了,如今嘉峪關如何?」

    紀明苦著一張臉,嘆道:「大人隨我去營帳,我們細說。」

    營帳內的桌子上擺著輿圖沙盤還有一堆文書羽繳,徐應白進門坐下,付凌疑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側,紀明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道:「如今安西郡還在烏厥人手中,您也知道,阿古達木不是個好對付的對手,楊世清那邊又和烏厥曖昧不清,我們腹背受敵,實在是不好過。」

    「前些日子蕭侯爺在,堪堪守住了嘉峪關,但那是阿古達木沒有糧草,不得已之下才退的兵,如今大雪已過,難保他不在楊世清的扶助下捲土重來。」

    「難辦啊!」紀明哀嘆道。

    「還有轉機。」徐應白垂眼看著桌上的輿圖,輿圖上肅州接著安西郡,又與大漠緊緊連接在一起,溫聲道,「既然楊世清和烏厥聯合,會威脅我們,把他們拆了便是。」

    「拆了?!」紀明驚訝,「您要聯合楊世清先打退烏厥嗎?!」

    這也算是個好法子,先將烏厥人打退,再關起門來收拾楊世清,一步一步把大漠這邊肅清乾淨。

    徐應白卻搖了搖頭,語氣溫溫和和,說出的話卻駭人:「出師要有名,我沒有好的藉口收拾楊世清,所以我要聯合烏厥,先滅了楊世清。」

    紀明瞪大眼睛,聯合烏厥?!

    烏厥人和中原人可是世仇啊!雙方打打殺殺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咬到對方就恨不得咬下一塊肉來,這要怎麼聯手?!不是痴人說夢嗎!!!

    紀明不敢相信,開口問:「大人想到辦法了?」

    「還沒,」徐應白坦蕩道,「但辦法總會有的。」

    人心難測,楊世清那樣自私自利兩面三刀和拼了命也要活下去的烏厥人……這樣鬆散的聯合併不是鐵板銅牆,總會有嫌隙,徐應白想,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個嫌隙,然後放大他。

    紀明有些不相信,但看了看徐應白,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質疑話語壓下去了。

    在軍中,能打勝仗的說話才好使。

    更何況,徐應白官職還比他大。

    等到了夜晚,戈壁灘上比白日要冷得多,徐應白裹了件狐裘,坐在營帳中看輿圖,付凌疑靜靜坐在他身邊,也不說話,只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徐應白。

    這樣直白的目光徐應白忽視不了。

    這一次來嘉峪關,徐應白本來沒想讓付凌疑跟過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徐應白自己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於是出城前一日,徐應白用蒙汗藥把付凌疑蒙暈了。

    一大包的量,都夠兩頭牛睡三天了。

    若是換做其他人,絕對沒法用一包蒙汗藥把付凌疑弄暈,他向來跟只刺蝟似的提防人,別說蒙汗藥,就是有人給他遞塊糕點,他也會再三確認沒問題才會吃下。

    但耐不住他對徐應白根本不設防,徐應白給什麼他就要什麼,就算徐應白遞包□□給他,他也不會多看一眼,並且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

    徐應白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毫不費力就把付凌疑蒙暈了。

    但徐應白沒想到,付凌疑醒得很快,大軍出城兩日後,他一人單騎,瘋了一樣追過來!他不眠不休,快馬加鞭追了快四天,跑死了一匹馬,最後徒步闖入他們安營扎帳休息的地方找到了徐應白。

    徐應白現在都還記得在營帳看到一身破破爛爛,雙目熬得通紅的付凌疑時感到的震驚。

    那時付凌疑全身緊繃,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兩隻眼睛全都是紅血絲,他神情冷戾而癲狂,在掃到徐應白的身影之後才慢慢恢復正常。徐應白記得付凌疑上前走了幾步,走到自己身邊,卻顧忌全身上下髒兮兮的不敢碰人,只是偏了偏頭,緊緊地盯著自己,聲音急切,語氣偏執:「我有用的!你別丟下我……」

    徐應白:「…………」

    他們兩個在一堆士兵好奇的目光底下對視了一會兒。

    徐應白轉身就走,付凌疑站在原地不動,一副想跟上去又不敢跟上去的樣子,直到徐應白髮現人沒跟過來,轉頭道:「你過來。」

    他這才兩眼放光地跟上去。

    之後徐應白默許了付凌疑跟著,本來貼身隨行徐應白的暗衛也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來,讓付凌疑換上去。

    這一跟就跟到了嘉峪關。

    營帳外星子漫天,北斗七星亮著方向,牛郎織女遙遙對望。

    風沙拍著營帳,嘩啦作響。

    徐應白在風聲中輕咳了兩下,付凌疑立刻有點緊張,徐應白擺手道:「沒事,只是還有些不習慣罷了。」

    「嘉峪關夜裡冷。」付凌疑喉結滾了滾,將徐應白腿上的毛毯往上蓋了一點,眼神專注地落在徐應白身上。

    「要蓋好。」

    徐應白搓了搓冰涼的指尖,開口問:「你前世到過嘉裕關嗎?」

    付凌疑跪回去,回答道:「到過。」

    「那時嘉峪關已經是烏厥囊中之物,」付凌疑知道徐應白想問什麼,仔細地回答說,「阿古達木的兵馬已經攻下了長安,正往寧王的地盤打去。」

    「我當時到了嘉峪關,」付凌疑說,「在和中原人行商的烏厥人口中得知,他們驍勇善戰的小王子阿古達木,最開始瘋了一樣攻打楊世清,除卻因為春旱少糧,還因為一個姑娘。」

    「姑娘?」徐應白訝異地一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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