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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徐應白身上沒熱氣,冷得讓人害怕,付凌疑慌了神,全身繃緊,一把將徐應白抱起來。
整個徐府因此兵荒馬亂。
除夕夜被付凌疑抓來診治的大夫說徐應白是心緒震盪,又嗆著了風,這才咳得這麼厲害,不過無甚大礙,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付凌疑跪在徐應白床邊,玄清子不明事情經過,站在床頭細數徐應白身子到底有多弱,罵罵咧咧地數落徐應白不會照顧自己,把人訓了個狗血淋頭。
徐應白無奈道:「師父,弟子錯了,您別再說了。」
他張開雙臂給玄清子展示:「您看弟子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玄清子氣得急眼:「好?再過兩年你就病死了,還得我這個師父給你上墳!」
徐應白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玄清子罵夠了出去消氣,徐應白這才把目光放到付凌疑身上。
付凌疑臉色慘白,一看就是被嚇壞了,臉上是恨不得抽刀自戕的愧疚神情。
「我身體不好,經常這樣,」徐應白往後靠了靠,嘆了口氣,溫和道,「不是你的問題,你不必掛懷。」
「過來。」徐應白說完又朝付凌疑開口道。
付凌疑猶豫了一會兒,跪著過去了。
徐應白看得眼睛疼。
付凌疑在床頭停下,徐應白在經過剛才那一遭,這時候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人之一生有太多事情要做了,於徐應白來說情愛不過只占萬分之一,相比其他人塵世間轟轟烈烈滾一遭的感情來說,實在是拿不出手。
他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人談感情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東西,也給不起任何長相廝守白頭偕老的承諾。
所以兩世以來,他未曾真的和一個人滾入紅塵俗世,嘗一嘗情之一字是什麼味道。
徐應白承認,在漫天飛火簌簌而落時,在和付凌疑執拗又哀戚癲狂的眼眸對視的時候,他有過那麼一剎那的心動,也有過那麼一剎那的心軟。
但也只有那一剎那而已。
稍縱即逝,快得他自己都要抓不住的心緒,如同黑夜裡瞬間划過的流星。
徐應白伸手很輕很輕地拍了一下付凌疑的肩膀,付凌疑身形一顫,眼睛憋得通紅。
「我剛才的話少了一句,舊歲已除,」徐應白溫和道,「舊人也不必留戀了。」
「我記得上輩子我和你說過,你不能只會殺人,」徐應白將手收回,「我現在再告訴你,你這一輩子,不能只看著我。」
付凌疑死死咬著牙關,嘴裡血腥氣蔓延,他壓著聲音,偏了偏頭,脊柱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如果我不呢?」
「…………」徐應白看著付凌疑,「你會撞得頭破血流。」
「那就撞得頭破血流,撞死是我自作自受,」付凌疑扯出一個癲狂的笑,「徐應白,我不想瘋第二次了。」
徐應白一愣。
付凌疑在徐應白複雜的目光里緩慢地起了身,跪久了的膝蓋骨發出一聲脆響,他踉蹌狼狽地出了房門,而後靠在了長廊拐角的柱子上。
他順著柱子慢慢滑下來,雙手抱著腦袋埋進膝蓋里,像是犯了錯卻不知所措卻又執拗的孩子,喉間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
而付凌疑不知道,徐應白已經披衣起身,就站在房門口,沉默地看著他。
第29章 撞破
這個年朝堂上下都過得忙, 吏部忙著官員考核,又因為房如意的事情貶了一堆人事,許多官位都是臨時代任, 又忙著安排升遷, 忙得腳不沾地, 刑部忙著重審大案,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徐應白和師父玄清子上門給梅永拜年,梅永連招呼客人的時間都沒有,一看見徐應白就兩眼冒精光,拉著徐應白和玄清子討論政事, 把玄清子氣得夠嗆。
徐府有家室的僕從也被徐應白放回家休息了。府內冷清, 就幾個暗衛趴牆上天天逗貓玩。
而這個年最不好過的,當屬劉莽了。
武安侯一案重查, 他是當年舊案主使,自然首當其衝遭了盤問, 好在他身份尤在,刑部對他還算客氣, 問了一番就把他放了回去。
劉莽憂心忡忡地回了自己的府邸, 連逗弄自己養的男寵的心思都沒了。有不長眼色的男寵不怕死地湊上來, 被劉莽打斷了一條腿, 整日抽抽噎噎地在房內哭, 聽得劉莽心煩意亂。
武安侯舊案……劉莽咬牙切齒地思索著, 一張雞皮臉皺巴巴的。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大獄中還有一個武安侯舊案的遺孤。
劉莽頓時慌張起來,連忙派人前往大獄打探。
如果還活著, 劉莽狠厲地盯著前面的虛空, 一定要他死透,徹底開不了口!
然而返回的人告訴劉莽, 大獄中已經沒有付凌疑這個人了。
他們翻看記錄,發現這人在前幾個月病死了。
劉莽一愣:「病死了……什麼時候病死的?」
「八月,」底下的侍從回答道,「八月廿六。」
病死了……病死了!
劉莽差點要仰天長嘯,真是天助他也!
然而下一瞬,劉莽的笑就僵在了嘴角。他猛然想到,八月,那也是徐應白回到長安的時候。
怎麼會這麼巧。
他一回到長安,那付凌疑就病死了?!
房如意之事的慘痛教訓就在眼前,劉莽不敢不謹慎,速速拿了牌子,進宮找太后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