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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這一聲震得眾人震驚,莊恣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從慌張的人流裡面擠到天字號房,只見房內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口吐白沫歪在床邊,正是左相房如意的父親。
侍從顫顫巍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哆哆嗦嗦道:「……死、死了!!!」
「砰——」
窗外一聲爆響,慶祝小年的火樹銀花直衝雲霄,照亮了天際和眾人驚恐的面容 。
第15章 丁憂
小年夜,幾家歡喜幾家愁,而愁得要命的當屬房如意了。
他知道自己父親死了的消息,著急忙慌地讓人封了滿花樓,把房老爺的屍體迅速運回了丞相府。
丞相府請來的大夫給房老爺看過一遍,說是用了太多助興的藥,精盡人亡了……
這生老病死是人間常事,房老爺也是七十好幾的人了,按尋常人家來說算得上高壽,並且算得上是喜事,可放到房如意身上,可就不是件喜事了。
房如意捋著自己的鬍鬚,看著自己父親的屍體,氣不打一處來。
大晉有一禮制名為丁憂,意為官員的父母若是去世,不論是什麼樣的官員,都要辭官三年為父母守孝。等到孝期滿,上奏陛下,陛下再重新任命,是為起復。
除非陛下真的十分重用這位官員,特允這位官員在孝期間繼續任官,是為奪情。
但是大晉建朝以來便崇尚孝道,丁憂也是祖制。文武百官,沒有誰能有「奪情」這機會,都得老老實實去守孝。唯一一位得了陛下特允丁憂期間任官的,是大晉第四位陛下晉武帝的老師,權傾朝野的名相裴允明。
彼時還是因為晉武帝年幼,因而才特赦裴允明繼續任宰相。
即便如此,裴允明當時也被言官彈劾得極慘。
而房如意既不是權傾朝野,也不是什麼不可替代的丞相,一旦丁憂守孝,三年過去,誰還認他這個丞相?可若是不守孝,祖制那邊過不去,文武百官和陛下乃至於太后也不會同意。
思及此,房如意氣得狠狠踢了一下放著房老爺的床。
房老爺可憐的屍身差點被他的好兒子踹下來。
什麼時候死不好!房如意咬牙切齒,恨得要命,偏偏這個時候死了!
回去守孝三年,朝廷哪還有他的立足之地?這些權勢富貴,哪裡還能被他握在手裡面?
房如意思來想去,召來了一個侍從,速速進宮去尋劉莽商討對策。
彼時正是深更半夜,劉莽剛剛在宣政殿旁的側殿下榻,以便第二日服侍上朝的皇帝,順便還能翻點機要文件,將對他不利的奏摺全部壓下來。
反正魏璋不管事,不會知道的。
房如意進來時,劉莽還未睡,正指著自己收養的幾個義子侍奉自己,發出舒服的喟嘆聲。
房如意不好南風,看到此情此景眼角抽了抽。
劉莽眼見房如意來找他,兩腳一蹬把身邊的幾個義子給踹走,穿好衣服起身走到房如意身邊笑道:「房相,何事啊?」
房如意一五一十把自己父親的事情說給劉莽聽,劉莽眼珠子一轉,也有些難辦。
他與房如意合作多年,一個在前朝一個後宮和皇帝身邊,親密無間地辦了不少事情,混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若是換個人來坐丞相之位,免不得有一番爭鬥。
若是房如意回家守孝。換成了徐應白兼任左相一職,這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劉莽一揮自己手上的拂塵,道:「令尊暴斃的消息除你們府上和滿花樓以外還有誰知曉?」
房如意搖搖頭道:「沒有,我派人封了滿花樓。」
「這便好辦了,」劉莽眼裡閃著詭異的光,捏著嗓子道,「錢財收買,威逼利誘或是殺人滅口,再散布消息,說令尊沒死。」
「然後將令尊的屍身秘密運回你的老家,悄悄掩埋即可。」
房如意大驚:「劉大人要我欺君?!」
「這怎麼能是欺君,」劉莽睨了房如意一眼,不悅道,「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不這樣做,難不成你真想回去守孝三年?」
「做得乾淨些,保准萬無一失。」
另一邊的滿花樓,莊恣和幾位門生都被官兵圍住了。
他們聲嘶力竭地表示自己和這件事沒關係,要這些府兵放他們走,奈何府兵們盡忠職守,愣是沒動。
滿花樓里的姑娘哭哭啼啼,恩客們一臉茫然無措,還有幾位褲子都沒提起來就被揪了出來。
付凌疑悄無聲息地站在房樑上,對身邊的暗衛道:「回去告訴主子,滿花樓被圍了。」
暗衛點點頭,嗖一下沒了影。
滿花樓離徐府有點遠,但暗衛速度極快,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到了徐應白的書房。徐應白此時還沒睡,正揣著袖子看從嘉峪關那傳回來的戰報。
火光將他如畫眉目暈得暖黃,眉間一點硃砂收了色,更加鮮紅起來。
暗衛剛剛站定,徐應白微微抬眼:「如何?」
暗衛言簡意賅:「滿花樓被房相派人圍住了。」
「唔——」徐應白短促地笑了一聲,一瞬之間就猜到了這兩個人的計劃。他眼角眉梢浮上點寒霜氣,冷聲道:「房相和劉莽膽子不小。」
瞞天過海,是個好法子。
就是不知有沒有那個命去做。
暗衛不敢說話,悄悄抬眼覷著徐應白冰涼的神色,覺得房丞相要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