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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18:33:59 作者: 羽漱臨風
但若是他當時還在自己身邊,徐應白想,以他的本事,興許自己不會死得那麼早。
不過也不一定能活,畢竟肅王可是鐵了心要他死透。
可惜都是過去的事了,往事不可追啊。
徐應白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把他的名字寫在了紙上。
——付凌疑。
徐應白擱下筆,本想把那張紙給扔進紙簍裡面,想了想又覺不妥,便將那張紙墊在最底下,用鎮尺壓好。
他踱步走出房間,把李十一叫了過來。
李十一是他三年前剛進長安時從東市贖回來的僕役,人長得周正,也伶俐,瘦瘦高高的一條,跟筷子似的,府里的人戲稱其為「李筷子」。
三年前李筷子家有病重老母,徐應白還代為出錢診治,若不是徐應白,估計家中老母已然病故了。
李筷子是個孝順人,因此心中對徐應白極為敬重,一聽徐應白叫他,連忙趕過來聽徐應白差遣。
「十一,」徐應白系好衣帶,吩咐說,「同我去趟大獄。」
李筷子飛快地應了聲是。
馬車悠悠出了太尉府,往大獄的方向行去。
行至大獄門口,李筷子拿著銀子往守衛那處奔去,那守衛掂量了一會兒銀子的份量,立刻喜笑顏開地讓了道,沒記名就把人放進去了。
沒多久,徐應白在獄卒的帶領下行走在大獄之中,路過的其他獄卒低垂著眼,裝作看不見。
很快他們都心照不宣地不往徐應白的方向走,這等大官辦事,他們這些小嘍囉還是別湊熱鬧得好。
大獄這裡關押的都是重罪犯人,有一大半此生都不能見到陽光了,監管大獄的官員顯然也不把這群人的死活放在心上,獄內潮濕異常,臭氣熏天,到處是讓人作嘔的腥臭氣息,有些犯人瘋瘋癲癲地在獄內大笑大哭,更有甚者因為太久沒吃飯,餓得兩眼昏花,正啃著自己腐爛的手臂和髒兮兮的頭髮。
「公子小心些,這裡有個坑。」李筷子緊張兮兮地護在徐應白周圍,並警惕地看著兩邊的犯人,儘管他們根本出不來。
徐應白輕車熟路地往牢獄中走去。
大獄他上輩子來過一次,同這次一樣,是為了一個人。
前世梅永向他舉薦,說有個可憐人,希望太尉能將他從大獄裡撈出來,況且其人武功高強,又是將門之後,留在身邊辦事也是不錯。
梅永對徐應白有恩,徐應白前世便應下來了,把付凌疑從大獄裡面提出來隨行。
不過這一次,是徐應白自己想要來的。
因為他想有一把趁手的刀。
再加上……這人確實還有很大用處,不能死在這。
於是徐應白抬手敲了敲柱子。
「付凌疑。」
牢獄內的犯人猛地抬起頭,如鷹般的眼睛看向了徐應白。
第3章 死囚
說實話,付凌疑的目光算不上是友好,簡直就像是雪原上的餓狼看見了獵物,恨不得直接撲過去!
緊接著,徐應白聽見他短促地笑了一聲。
李筷子生氣地跳起來:「不得對公子無禮!!!」
徐應白抬手制止了李筷子即將脫口而出的破口大罵,示意身邊的獄卒把門打開。
付凌疑是罪大惡極的死囚,因此獲得了刑部單獨一間牢房的殊榮。牢房裡面髒污滿地,腥臭的血氣上涌,徐應白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儘管在嘉峪關那動輒流血漂櫓伏屍百萬的戰場上待了四個月,徐應白仍舊不習慣,也不喜歡血腥氣。
付凌疑的目光陰惻惻的,眼珠子好似透不進光,黑得嚇人,一瞬不轉地看著徐應白進門,在看見徐應白潔白的衣擺染上牢房裡的塵灰時,終於動了一動。
他的眼神夾雜著哀戚又瘋狂的味道。
徐應白沒注意這些,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付凌疑。
付凌疑身上穿著布滿乾涸血跡,破破爛爛,也不知道多久沒洗的灰色囚服,頭髮被血黏連結在一塊,手腳全都被生著紫紅鐵鏽的鐐銬鎖著,鐵鏈分別拴在牆壁上四個成年男人小腿粗的鐵環上。
他雙手被高高吊起,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跪著,周邊有好幾隻爆漿的死老鼠,獄卒當然沒這個閒心幫他打老鼠,想來是他自己揍的。
徐應白眉頭皺得更深,怎麼看起來比前世還要慘。
前世付凌疑雖然也被關在大獄,但有人照拂,處境沒有那麼悽慘,徐應白記得當時付凌疑沒被這麼鎖著。
「他的腿怎麼了?」徐應白皺著眉問。
「回太尉大人,」獄卒脊背僵直,「這人太不老實,試圖逃跑好幾次,小的們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將他的腿打折。」
徐應白:「……」
前世好歹沒斷腿呢,這人這輩子發什麼瘋了?
徐應白垂眸思索了一會兒,轉頭對李筷子道:「你和這位大人先出去,我有些話想問問他。」
李筷子頗有些著急:「公子不可,若是他膽大包天傷到公子怎麼辦?!」
「我不會。」
一道沙啞至極的聲音傳過來,也不知道這聲音的主人多久沒說話了。
僅憑聲音就知道,他喉嚨估計干疼得不行。
「唔,他說他不會,」徐應白面不改色,把一包藥交給李筷子,「十一,叫個大夫,再拿碗水過來。」
李筷子跺了跺腳,知道勸不動,只能應了聲是,依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