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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9:04:52 作者: 岑姜
    另一位大哥說:「床不值錢的好伐?」

    東北大哥:「不蒸饅頭爭口氣。」

    這倆人一言一語,跟演小品似的。

    太陽在天上晃得人眼睛發昏,周遭是充滿煙火氣的人間,林稚晚站在那兒,如釋重負一般,淺淺笑了下。

    有樹葉被風吹落,至她腳邊。

    林稚晚順著它來的方向,看了眼長在庭院裡的那棵高大的椿樹。

    樹幹皮色發灰、偏向黑色,高大的樹冠攏著,夏日裡遮天蔽日。

    已是秋末,枯黃的樹葉掉了不少,樹枝支在空氣里,略顯寥落。

    「看什麼呢?」池宴也剛好走出來,站在紅白摻雜的院牆外,望著那棵樹。

    林稚晚偏頭看了眼他,回答:「看到這棵樹沒。」

    平平無奇嘛,池宴問:「怎麼了?」

    「小時候我什麼都信,有什麼心愿就寫在布條掛在樹上,然後就都實現了。」

    「不是吧,」池宴沒有這種傻了吧唧的童年,不可置信的反問:「這你都信?」

    林稚晚忽視他的嘲笑,白眼一翻:「當然了,我小時候可稱它為神樹。」

    樹當然沒有什麼神奇的,只是在童年裡相當於西方的聖誕老人,滿足她全部的童心。

    後來林稚晚才知道,是媽媽會檢查她到底在樹上掛了什麼,然後幫她實現願望。

    從來沒有神明。

    「信這棵樹不如信我,」池宴將目光從樹落在她身上,眼皮掀開了一些,依舊是頑劣倨傲的大少爺,可又有些肅穆,帶著虔誠:「你有什麼願望,我可以幫忙實現。」

    從來沒有神明,但有人願意做她的神明。

    做只是她一個人的神明。

    陽光在他身後形成一道令人難以挪開目光的光暈。

    巨大的幸福感衝擊頭腦,終年籠罩在她胸口的陰霾,被他一掃再掃。

    能遇到就足夠幸運了,林稚晚不敢祈求其他,想了會兒,問出第一個願望:「我想寫一本概率論與數理統計練習題,你能辦到麼?」

    池宴:「……」

    「你說什麼?」

    「我說,」林稚晚重複了一遍:「我想寫一本概率論與數理統計練習題,你能幫我寫完麼」

    「……」池宴:「上一句。」

    林稚晚不明所以:「我可稱它為神樹?」

    這下,池宴沒按照之前的話說一遍,他嘴角一勾,冷颼颼地回答:「哦。」

    林稚晚:「?」

    池宴眉毛一揚:「別等了,沒有下句。」

    林稚晚:「……」原來男人說的話,可以這麼快就不作數了。

    他們在這裡鬥嘴到忘乎所以,林欽卻匆匆忙忙從院子裡跑出來,手裡拎著兩壇酒。

    「你們拿回去喝,」他朝林稚晚笑,每一道魚尾紋都寫著友善:「米酒,我跟咱爸學著做的。」

    林稚晚笑笑。

    林文和生前,林欽對他很尊重,兩人之間不能說沒有感情。

    現在他拿林文和打感情牌,想要求和的意思一目了然,如果說剛進來時他的態度還屬於猶豫不決,現在已經十分堅定。

    關鍵就在於這中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勾了下池宴的衣袖,踮起腳尖,貼著他的耳廓,小聲問:「你剛剛跟他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池宴眼神慵懶地看她:「我跟他說,在剛剛,我告白成功了。」

    林稚晚:「……」

    劇情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她崩潰了:「你幹嘛要撒這個謊?」

    池宴對她的怒火視而不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問她:「要麼怎麼解釋你哭了?」

    她拳頭握得很緊:「你到底說什麼了?」

    「沒什麼,」在林欽面前,為了避免林稚晚表情垮掉,池宴捏了下她的臉,聲音很欠揍:「我說,我的表白聲情並茂,你被感動哭了。」

    林稚晚:「…………」

    說好的隱瞞關係的!

    這下林欽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很快怕不是全臨江都知道了。

    怪不得林欽來討好她,是生怕她跟池宴吹點兒枕邊風,新盛地產的窟窿沒有人來堵。

    林欽也就這點兒本事!

    儘管意識到林欽就是個垃圾,在被池宴賣了儀式面前,林稚晚照舊不開心。

    在林欽能看得到的地方,她臉上依舊是掛著恬淡的笑意,像是不諳世事未經腐蝕的純真少女。

    林欽看不到的地方,她將一隻手伸到池宴的後背,橫向摩挲著,然後手指並起,用力一捏,銜起一塊肉。

    池宴疼到眉頭鎖在一起。

    他完全想不到,平時乖得像貓似的,這會兒爪子這麼鋒利。

    林稚晚不想辜負池宴的「良苦用心」,林欽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不表現出點友好就不好了。

    「謝謝哥哥。」她走過去,接過兩壇米酒,又咬了下嘴唇,欲言又止。

    林欽這會兒可仔細這個妹妹了,忙問道:「怎麼了?」

    林稚晚:「我這人比較認床,剛剛看我的藍色珍珠軟皮公主床不見了……」

    林欽立馬硬著頭皮回答:「我這就讓你嫂子幫忙找。」

    望著他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林稚晚諷刺一笑。

    「你還用公主床呢?」池宴笑她。

    「當然不是,」林稚晚翹了下眉毛,有點兒小狐狸似的狡黠:「隨口編的,讓他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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