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2023-09-12 09:04:52 作者: 岑姜
    「心情不好?」江珩問池宴,目光帶著一點兒試探。

    池宴不動聲色道:「有人在你遊艇上要跳海自殺,你心情能好?」

    為了使這段話看上去正常,這位從來不看價格的大少爺補充了一句話:「這遊艇兩個億,我可沒想還沒用過就貶值。」

    「是麼?」江珩銳利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有人在你遊艇上跳海,還是跳海事件本身?」

    被擊中要害,池宴下頜緊繃看著他,很快,那雙色彩很淡的眸子浮上了一層新的灰暗。

    他的喉結飛快地滑動了兩下,嘴唇張闔半天,沒說出一個字,半晌,泄了力氣般,身體朝椅背靠去。

    池宴發現,林稚晚姑娘,永遠有輕而易舉就令人失控的能力。

    當年林文和去世,正好趕上池朝聞身體不好,池宴代表池家出席了所有場合。

    池朝聞說,林家這姑娘太可憐了,小小年紀沒了媽媽,現在爸爸也不在了,哥哥又不親,日子恐怕不好過,池家能幫忙就幫幫。

    池宴幫了,還幫到了一張結婚證上。

    從臨江師大附中的天台,到佛羅倫斯的那夜,再到林稚晚的不告而別,匆匆幾年未見,他不能說沒有情緒。

    很多時候,他也會感覺自尊被她扔了一地,臨走之前還要惡劣地踩上兩腳。

    他不是什麼聖人,不恨是假的。

    可看到奄奄一息的林稚晚,向他尋求一個合作的保證時,他早就記不清是以何種心情,提出了結婚的建議。

    就好像——

    這場人生早已經走投無路,兩人隔著山隔水隔著長久未見的時光,早就沒有轉圜的能力,那就換個方式,給兩人開闢一條路。

    可他也不知道,路的盡頭是生門,還是死門。

    在海水裡浸泡過的頭髮幾乎都被風吹乾,鹹濕的澀感令人極度不舒服。

    池宴雙手覆蓋著臉,用力地搓了搓。

    「我洗澡了。」池宴跟江珩說,趕人似的。

    婚結都結了,走一步看一步。

    相較於對這段婚姻的迷茫,發現是林稚晚跳海的那個瞬間,池宴清楚地意識到,無論如何,都想林稚晚好好活著。

    *

    甲板上,愉悅的氛圍沒有因為短暫的插曲消減分毫。

    池宴這人潔癖嚴重,又是泡了海水,洗個澡整整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再回到甲板上時,從燒烤架上冒出的熱氣煙燻火燎。

    這群人熱鬧起來,啤酒遍地。

    江珩,陸方霓,婁黛都在,曲思遠拉著陸方霓東問西問,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討人嫌。

    「嘛呢你,」池宴路過,從陸方霓手腕上給狗皮膏藥摘下來,狀態也早就整理自然,打趣道:「知不知道跟姑娘保持距離?」

    曲思遠冷哼一聲,語氣不善:「那你知不知道對女生要有友好一些?」

    池宴:「?」

    「你剛才是不是去見晚晚了?」

    「……」

    「你想想你對晚晚說什麼了,怎麼有你這麼粗魯的男人!」

    「池宴:「我說什麼了?」

    「你是不是說『要跳海也別從這兒跳,髒了你的遊艇』!」

    「人家是要跳海麼!換句話說要跳海怎麼了,不能安慰安慰嗎?」

    曲思遠整個一護花使者的狀態,反水錶哥並且對其表示強烈不滿。

    池宴:「……」

    江珩:「……」

    這倆人居然連騙人的藉口都一模一樣。

    就是很離譜。

    大家都是聰明人,除了曲思遠,大家都聽聽就過去了。

    不過,婁黛也顯然不在聰明人的範圍里,並且跟曲思遠一樣真情實感,跺著步子到池宴面前,冷哼一聲。

    池宴:「?」

    婁黛:「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說完,還氣鼓鼓地走到欄杆邊上,探出身體往外面看了下,有一種「要不是現在離岸太遠我高低給你跳下去拉開跟你的距離」的架勢。

    池宴:「……」

    曲思遠也哼了一聲,然後別開頭,繼續纏著陸方霓問東問西。

    陸方霓有點兒不耐煩,但也不好直接說:「要麼你自己去看看晚晚?」

    聞言,池宴稍偏些頭,看向兩人。

    「這樣好麼?」曲思遠摩拳擦掌。

    江珩在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有什麼不好的,都是朋友,關心一下。」

    說完,還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池宴。

    完全是在激他。

    他不知道池宴和林稚晚發展到了什麼程度,就瘋狂試探池宴的底線,心大的曲思遠成了完美的引爆器。

    「那行吧,」曲思遠說:「晚晚早上估計也沒吃飯,這會兒可能餓了,我給她拿點吃的。」

    安米還在燒烤架前,聞言,幫他拿了幾串烤得鮮嫩的肉串。

    「晚晚可能不舒服,吃點兒蔬菜解解膩。」曲思遠撿了一些蔬菜,池宴順手把盛著玉米的錫紙盤放在餐盤上。

    大家對玉米也不不敢興趣,放在燒烤架上半天也沒人動,現在表面微焦,賣相併不好。

    「這都什麼玩意,」曲思遠皺著眉,將錫紙盤扔了出來:「糊巴巴的,不吃。」

    這維護的狀態,就跟池宴和林稚晚有血海深仇,這會兒要害她似的。

    池宴眉頭皺得更深些,到底是沒說話。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