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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9:04:52 作者: 岑姜
    如果仔細回憶,林稚晚在紐約一家醫院醒來的那天,兩個人都沒有那麼平靜。

    池宴給林稚晚提了很誘惑,幾乎難以拒絕的合作條件。

    可他的眼神,那麼冰冷,再也不像那個在天台上哄騙自己抽菸的少年,而是純粹的,對她尚有恨意的男人。

    林稚晚愣愣地看著他,良久,才問:「萬一中途有變呢?」

    那時的她,身上唯一值錢的,就是這新盛的股份。

    「你需要給我一個不會產生任何變化的契約。」

    那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很足,病房裡的小雛菊開的正好,空氣里瀰漫著消毒水氣味。

    池宴沉默了好久,說:「那我們結婚吧。」

    或許,關於商業上的利益交換,還有很多很多更簡單幹脆的辦法。

    可兩人卻選擇了這一條路。

    他們沒有做任何財產公正,只是在林稚晚身體狀況穩定下來的一個午後,登記結婚。

    從此,用無法掙脫的法律關係,將後半生捆綁在一起。

    而林稚晚也明白,除了利益關係,這也是池宴的一場報復——報復當年的佛羅倫斯,以及往前的很多年。

    最開始,池宴是選擇去美國讀書的。

    在最後關頭,因為她的那句「可能去英國」而重新準備材料,申請了劍橋大學。

    而如果完全沒有沒有心意,林稚晚應該在那個夏天就將心思講清楚。

    如果有心思,那佛羅倫斯的一晚,應當是定情,而不是鬼扯的一夜情。

    池宴,這位人生從來都是是順風順水的大少爺,從來沒有在哪件事上栽過跟頭,卻在林稚晚身上,一次栽得比一次大。

    老話常說吃一塹長一智,池宴不是練摔跤的,遇到痛苦還得拍手叫好感恩戴德感謝苦難成就自己。

    所以,當多年再見,年少的情誼成了泡沫還不如的存在,這場婚姻不過還能提醒林稚晚——你不是愛玩弄感情麼?從今往嘗嘗婚姻牢籠的痛。

    縱使這痛苦,是兩人共同完成。

    *

    「晚晚!晚晚!」劇烈地敲門聲打破房間裡詭異的安靜,陸方霓見林稚晚走了這麼久還沒出來有些著急:「你怎麼了?開門呀。」

    江珩安慰她:「別著急,可能在洗澡。」

    「怎麼能不著急,她身體本來就不好,萬一暈倒都沒人注意。」

    門外的聲音很近,直接敲在人心上,令一牆之隔的兩人都有了點理智。

    池宴那雙好看的眼睛逐漸恢復清明,又是一貫的散漫和憊懶,和剛才的失態判若兩人。

    他的喉結狠狠地動了下,撿起落在地上的浴巾,重新掩蓋住林稚晚赤/裸的上身。

    「池宴,」林稚晚叫他,聲音很小:「我不是故意跳進去的,我只是……只是有些頭暈。」

    不是想自殺,沒有不尊重生命,很熱愛現在的生活。

    她話沒說全,可池宴卻聽得懂,目光微動,重新看向她。

    兩人一起沉默。

    好一會兒,池宴長出口氣,尋求跟自己和解。

    他往前走了兩步,抱起林稚晚,往衛生間方向走,啞聲囑咐道:「先洗個澡,休息會兒,別出去吹風了。」

    第18章 他找姑娘,她找曲思遠

    浴室門關上, 世界重新變回安靜。

    林稚晚打開混水閥,站在花灑下,任由熱水沖刷皮膚。

    過高的水溫給皮膚染成扉麗的紅暈, 類似於一顆淋過春雨的櫻桃。

    可那顆心臟依舊在叫囂不停, 令她無法安靜。

    大概這輩子都不能安靜了。

    用今天的一場鬧劇, 再次令她看清兩人之間的這段荒唐。

    這場婚姻宛若站在沒有燈光的舞台上, 他們上演的互相廝殺的默劇, 用冷漠的利爪互相抓著對方的心臟, 孰勝孰負, 都是滿盤皆輸。

    他們都清楚。

    彼此心照不宣, 日子還能用「貪圖錢財」的理由得過且過,可把已成夫妻的事實搬到表面,那點兒美化後的幻境如海市蜃樓般坍塌。

    他們這輩子都綁定了。

    眼前這點微小的利益,在漫長的人生面前, 在可能擁有的親密體驗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池宴那裡也不太好。

    一場爭吵簡直比一場方程式比賽更耗體力、耗心血, 他甚至都沒有力氣想如何敷衍站在門外的兩個人。

    想不出, 索性就不想了。

    他直接推開門, 跟陸方霓還有江珩面面相覷。

    陸方霓敲門的手隨著慣性往前, 差點兒砸在他身上,噎了半天, 問:「池總……晚……晚晚呢?」

    池宴說:「在洗澡。」

    他的狀態像是經歷過一場狂風驟雨,氣壓很低,人也略顯疲憊。

    陸方霓被他的狀態震驚住了, 還沒來得思考「池宴在林稚晚房間裡而林稚晚還在洗澡」這件事的不合理性,見他要出門,本能地讓出了一人的身量。

    池宴微微頷首, 表達謝意,長腿一邁,轉身走上樓梯。

    江珩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姑娘的房間我進不太合適,我先去找阿宴了。」

    最後,房間外只剩下陸方霓一個人。

    她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揉了揉腦袋,進門了。

    外面,江珩花了點兒力氣才追上池宴。

    他腿長,誠心要甩開人,走路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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