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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9:04:52 作者: 岑姜
都是因為你。
都怪你。
望著葉清和塗著鮮艷口紅的嘴唇,林稚晚仿佛置身血盆大口下。
「你胡說什麼!」她眉毛擰起來,奮力掙扎,手腕紅了一圈。
「哪是胡說?」葉清和死死地捏著她:「他們說的對,你就是喪門星。」
「克星,剋死你媽還不夠,還要剋死你爸,之後是不是還要剋死你老公,你怎麼敢跟婁黛走那麼近?不怕有一天也把她剋死?」
太熟了,實在是太熟了。
畢竟是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過的兩個人,完全能辦到每一句話都直戳人肺管子。
林稚晚的身體不自覺有些顫抖,左手微微用力,掌心的紋路緊緊粘在透明杯壁上,纖細的手指指節泛白,力氣大到想要給它捏碎。
「林稚晚,你就是個喪門星,你瘟死……」
「啊!」一句話沒說完,林稚晚面不改色地將整杯咖啡澆在葉清和的臉上,水珠濺,到禮服上面。
禮服髒了是要賠的,就算是以她現在的財力賠一件禮服不算什麼,可葉清和還是虛榮慣樂,窮怕了,一瞬間驚恐害怕,說不出話。
「你先清醒一下,」林稚晚脊背挺得很直,聲音平淡但擲地有聲:「我不想和你像潑婦一樣罵街。」
「葉清和,你現在已經是林夫人了,又是粉絲受眾不少的大明星,那就麻煩你注意點兒形象。」
「我不會想拆穿你的底細,但是也請你考慮一下,可可不需要你這樣的媽媽。」
可可,她的女兒。
葉清和面色微動,但明顯是崩潰了一下。
她們認識了這麼久,住在一個屋檐下,早就沒有什麼驚世駭俗的秘密可言。
當年,二十來歲的葉清和靠著懷孕逼宮,林文和雖然對她百般不滿,但終究顧及肚子裡的生命,讓她進了林家的門,可生出來的是個女孩,林欽重男輕女,對可可也不喜歡。
她也夠貪心,社會地位和事業都想要,又不得不討好林欽,一直把可可放在老家養著,並且向大眾隱瞞自己生子的事實,繼續立人設圈錢。
「我的事不用你管。」葉清和吵道。
這會兒倒成自己的事了。
當初算計著林文和的遺產、想辦法給她軟禁在醫院時怎麼不說?
林稚晚嗤笑了聲:「這些年,你用著我的家產,還安心嗎。」
「別胡說!」葉清和抬高音量:「這是你爸留給你哥的。」
有些謊話,自己說久了也便信以為真,林稚晚突然覺得她挺可悲的,冷笑了聲:「葉清和,你得明白,有些東西只是暫時讓你保管一下而已,時間一到,都會收回來的。」
說完,她不再停頓,提起裙擺,往樓梯間方向走。
*
你就是克星。
剋死了你爸,又剋死了你媽。
縱使離開葉清和,可這兩句話像是按了循環播放按鍵,一直在她的腦海里迴蕩著。
林稚晚逐漸地,渾身冰涼。
麻木地往下走了幾層,隱約間,她猛然撞上了堅硬的胸膛,腳下又踩到了裙擺,趔趄著要摔倒。
「你能不能小心點兒。」那人手疾眼快,長臂繞到她的身後,給她攔腰扶住。
依舊是不耐煩的調子。
宛若一個喚醒過程漫長的機器,林稚晚在他的啟動命令下,逐漸找回自己的運行程序。
被他摟著的腰微微發疼,她也沒掙扎,反倒是眉目舒展開,問他:「你怎麼在這兒。」
「辦點兒事,」池宴沒細說,倒是打趣她:「你走路看著點兒,別總往人懷裡撞。」
「……」
他說話淡淡的,表情也冷,放在一般男人身上孟浪且油膩的句子,在他嘴裡就帶著嘲笑似的,坦坦蕩蕩,有點勾人。
林稚晚沒有著急掙脫他,被他抱著,悶悶回嘴:「那你還真是大善人,見到姑娘就抱。」
「什麼叫見到就抱?」
「你不是親身示範麼。」林稚晚聲音有點兒悶。
「別碰瓷啊你,」池宴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下巴指了下樓層號:「我是看著你下來的。」
林稚晚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只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層而已。
意識到有可能被他聽去全部對話,林稚晚一瞬間渾身緊繃,試探道:「那你看見了什麼?」
池宴感覺出來她有點不對勁,語氣也嚴肅了起來:「怎麼了?」
這就是什麼都不知道,林稚晚仰起頭,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確認無誤,才放鬆下來。
她並不害怕池宴看到自己失態,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痛苦,展示給人看。
空氣一時沉默。
兩人保持著這樣奇怪的姿勢,像是雙人雕塑。
天光從並不開闊的窗子照射進來,空氣里塵埃浮動,樓梯間岑寂到只能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池宴不知道林稚晚經歷了什麼,可是也能感覺到,她異常的脆弱,像是無家可歸的天鵝。
而他,是用蘆葦系上的、漂泊的船。
半晌,他眸色微暗,抬起手,覆上她的頭頂,用力地,揉了揉。
類似於主人安慰貓咪,或者朋友以及戰略夥伴之間的友善關心。
林稚晚神奇地放鬆了神經,鼻尖貼在他的胸口,嗅覺都靈敏了起來。
有點兒不對勁。
她猛然離開了點兒距離,用了嗅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