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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8:19:30 作者: 長街當歌
針頭剛從皮膚下抽出來,溫行簡拿了止血的棉簽輕輕按在了江燼臂彎處的針眼上,騰出一隻手來拆了止血帶。
溫行簡要幫江燼按著止血棉簽,又要去觀察儀器上的數據,整個人的姿勢顯得有些彆扭。
江燼的指腹又一次擦過了溫行簡的指尖,他自己按住了棉簽道:「溫教授,我自己來吧。」
溫行簡沒和他爭這事,不過是按個止血棉簽而已,江燼還是可以自己做的。
他伸手,邢語輕把一旁的記錄本遞給了他。
「江先生,按照您剛簽署的相關文件要求,接下來三個月的時間裡陪護者將與您形影不離,我們現在再次向江先生確認,您對此項條款是否存在異議?」
溫行簡工作的時候和平常私人時間差距完全不大,都像個機器人,沒表情也不見有什麼情緒,說起話來不管說什麼都像是在複述指令一樣。
江燼看著溫行簡那雙眼睛,他彎著唇角搖了搖頭:「沒有異議,謝謝溫教授。」
溫行簡朝江燼點了點頭,隨後將儀器顯示器上的數據抄錄到了記錄本上,二十分鐘後,他合好本子交給了邢語輕,他道:「將這數據錄入資料庫,這是志願者注射藥劑後二十分鐘內產生的反應數據,要仔細一點,不要出錯。」
付遠和邢語輕是工作搭檔,邢語輕走了,付遠自然也要跟著走。
一時,這壓抑的注射觀察室里只剩了躺在床上的江燼還有站在床邊的溫行簡。
溫行簡習慣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他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儀器的顯示屏上。
江燼不僅僅是陳姨戰友家的兒子,這屬於私交,他還是特別行動隊的隊長,他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溫行簡擔待不起,所以格外認真。
「溫教授,別那麼緊張,坐會兒,陪我聊聊天吧。」江燼的手上夾著儀器夾,是根手指頭空閒出來的只剩了三隻,他還是用手拍了拍溫行簡身邊那側的床邊,示意溫行簡坐。
溫行簡沒有坐在床邊,而是拉了一旁的凳子坐了。
「江先生又覺得口渴或者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溫行簡例行公事一般問道,完全不摻雜任何私人感情。
江燼有些困,不知道是藥劑的問題還是早起的問題,他強撐著快要黏到一起的眼皮說道:「都沒有,就是有點困,但是不想睡,溫教授陪我聊聊天吧。」
找溫行簡聊天,江燼該知道這事難於上青天。
「好,江先生想聊什麼。」
溫行簡答應的倒是痛快。
江燼道:「溫教授就別一口一個江先生,一口一個江隊長的叫了,叫我江燼吧,難道溫教授沒有記住我的名字?」
怎麼會呢,即使對人名再不敏感,也總不至於到現在還記不住江燼的名字。
江河的江,灰燼的燼。
「好。」溫行簡應道。
一個好字過後,兩人之間又是無話,習慣了和人這樣交流的溫行簡當然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舒服。
江燼卻是笑了,他輕輕的笑了一聲過後問道:「溫教授怎麼不說話了?」
這問題倒是把溫行簡給問住了,說要聊天的是江燼,他又沒想聊,他哪知道該聊些什麼好?
「溫教授。」江燼昏昏欲睡,只覺得下一秒就快要撐不住了,可還是想說話,能和溫行簡聊天的次數不多,每說一句話江燼都覺得自己比執行了什麼了不得的任務歸來還要牛。
「嗯。」
江燼看著溫行簡,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可江燼總覺得自己不在溫行簡身邊,距離遙遠的要死,中間隔著的不是銀河,是一條剛被凜冽的風給吹到結冰的河,河面上只結了薄薄一層冰,江燼不敢走,怕掉下去。
「溫教授做我的陪護者的話不會有什麼不方便麼?」江燼強撐著精神問道。
「沒什麼不方便的,做你的陪護者是我的分內工作,江先生沒有不方便就好。」聊到方便不方便的,溫行簡倒是想起一些事情來,他問江燼:「特別行動隊允許外人出入麼?」
「當然不允許了。」江燼勉強扯著笑說道:「不允許外人出入但允許家屬出入。」
溫行簡被江燼這一句允許家屬出入給弄得摸不到頭腦了,這陪護的事情必須是實驗室的工作人員,不能是家屬,要是江燼打算後期換成自己的心上人陪護的話那是萬萬不可能的,溫行簡覺得自己有必要把這話跟江燼講清楚。
「江隊長...」
「溫教授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江燼打斷了溫行簡的話說道:「我跟隊裡請了半年的病假,可能還要麻煩溫教授給我寫個病假條呢,不過可別把我寫的這麼嚴重啊。」
江燼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男人嘛,還是要面子的。」
溫行簡想說的話就這麼被江燼給岔過去了。
觀察室里的空調有些低,溫行簡先是調了空調的溫度再是給江燼掖了掖被子。
「江隊長要是困得話就睡會兒吧,嗜睡屬於正常表現。」溫行簡說道。
江燼感覺自己閉上眼睛就能睡著了,可依舊有心思跟溫行簡開玩笑:「溫教授,我不會一覺醒過來看見的就不是溫教授而是準備帶我走的黑白無常了吧?」
溫行簡搖頭道:「不會的,還請江隊長放心,我會一直在這裡看著的。」
江燼實在撐不住了,合上眼睛之前看到的還是溫行簡那張不苟言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