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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8:17:34 作者: 二少奶奶
明月望見她手上捧的,也是一愣,差點都忘了。護膝上繡的鷹,她探進去,摸到突起的繡紋,是一彎月牙。阿喬在院中,明月喚道:「阿姜。」
「郡主?」阿姜走近,明月輕聲道:「你將這護膝送到外院客舍,給那位張副將。就說當日多謝他相救,再問問他傷如何了?」
阿姜單純,年紀又小,只以為郡主心善,惦記著救命之恩。她將護膝裝在匣中,繞開阿喬偷偷去了前院。
入了前院客舍,路上所見皆是腰側佩刀身著鎧甲的軍士,她沒見過這陣勢,嚇的只敢貼牆走。
「姐姐找誰?」小六兒早就瞧見了她,喬嬤嬤的女兒阿姜,他有些印象。
「你可知雍州來的張副將在哪兒?」
「姐姐是找張副將,他要隨林參將回雍州了。」
「什麼?」阿姜驚道「說是要將那被俘的遼將送到雍州去。」
「他那傷好了?」
「不算大好,劉先生也讓他再養養,可他不肯,誰也勸不動。」
「姐姐要找他,我帶姐姐去。軍士已在整裝,再等等怕是要走了。」
「快帶我去。」
阿姜隨小六兒走的極快,眼見著就到了府外,軍士騎著馬就在眼前,卻被帽兒逮住了。他正與林參將交代事,餘光瞥見阿姜眉心微蹙。
「阿姜。」帽兒到她跟前問:「你來這兒做什麼?」
阿姜支吾道:「我,我,是阿姆,阿姆讓我送些東西給張副將。」
「阿喬?」
外頭軍士跨上了馬,盔甲相撞聲勢頗大,阿姜探著腦袋再顧不得,丟下句帽兒叔我先去送東西,便跑了出去。
阿離同徐昉站在一處,自也見了她「張副將。」阿姜按小六兒所指便尋到張信,瞧著眼熟的很,卻也顧不得細想,墊腳捧著匣子道:「聽說大人受傷了,這是郡主讓奴送來的,那日多謝大人相助。」
張信一手執韁,一手握鞭,高坐於馬上,日光鋪陳於盔甲上,他身姿挺拔,面容也像玉一樣好看,只神色格外冷淡。
他隨著馬兒動了兩下身子,連看也未看她便道:「多謝郡主好意,當日職責所在,下官不敢居功。」
「可這是.....」她還未說完,他便驅馬去了前頭。沙塵揚起來,害得她只能往後躲。
林參將見了禮便要率軍出發,徐昉同阿離道了聲來日見便揚著笑縱馬前行。
「阿姜。」阿離到她身邊,阿姜抱著匣子喪喪道:「郡主說要謝謝人家,可人家不要。」
阿離聽了微愣,目光不自覺便看向已行遠之人。張國公之孫,宣平侯之子,身份高貴,氣度非凡,當年他求援之時,他亦在城內聽義父贊過。
...轉眼一月已過,喪以發引,期間朝廷內官前來,竟還來個太后宮中之人。一老嬤嬤,於明月面前滿臉悲戚,言太后念及公主,得了此信,已是數日未睡好。她言語中是金陵繁華,私下時拉著她哭泣,說如何能將郡主嫁與一胡種。
明月將手抽出來,似不經意拿帕子輕輕擦了擦,笑道:「嬤嬤說笑了,爹爹時常與我說他幼時隨祖父一道牧羊套馬的樂事。我現在還記得,他抱著我騎馬,指著涼州山河,讓我不忘來處。」一句話便將這嬤嬤堵了回去。
老嬤嬤訕訕離去,阿喬憂心,「郡主何至於此。」
明月微微一笑,「阿喬,哥哥是我最親的人了,任何人都不能詆毀他。」她握著她的手,輕聲道:「爹爹不願我去金陵必有他的打算。母親當年千里迢迢嫁到涼州,為什麼?無非是她並不得寵,我雖小,卻也記得她從未提過太后娘娘。便是這些年,金陵也無甚人來關切,可偏偏這時來了,還哭的那般情真意切。」她搖頭,若真是不知事的小姑娘,被她一挑唆,怎會不起異心。雖有婚約在身,可若她不願意,真隨這嬤嬤去了金陵,隔了這麼遠,總有法子斷的。
這裡頭彎彎繞繞卻是不好同阿喬講的,明月也不該懂這些,她不欲她在上頭多想,總歸這世於那金陵皇庭不會再生交集,藉口想吃蜜棗糕,將她支了出去。
行程將近,一些不必要的箱籠物什已提前上路,瓊華閣中瞧著竟空了不少。阿離夜裡來,明月正將些小東西收攏入箱,裡頭有竹蜻蜓,粗糙的小木馬。那是他幼時親手刻的,技藝拙劣。
涼州秋夜涼,屋內已燃了炭火。她身上穿的不多,高髻上一根素帶挽著,腦後垂下小串珍珠,手中是中元那日的夜叉面具。燭火下,側顏安靜,失了從前明媚,卻如雪覆白梨,清透,亦愈發讓人心折。
「哥哥來了。」
阿離在她身邊坐下,取了面具,片刻後罩在自己面上。
「吾乃惡鬼夜叉,今日人間一遭,竟得見娘子,娘子甚美,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他仿著戲文念,可聲音卻學的不像,還有些怪異。明月就那麼看著他,過了一陣,他便有些僵硬,訕訕將面具拿下。
「我...」耳根發紅明月噗笑,聲如銀鈴,讓外頭候著的小桃兒好奇地探了探腦袋,郡主許久沒這麼開心了。
「哥哥什麼時候學的,學的一點也不像。」
見她笑了,阿離唇角也彎了起來,舉手撓了撓腦袋,「能逗你笑便好。」
「阿喬今日做的蜜棗糕。」明月捧著碟子遞到他跟前。
「好吃嗎?」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