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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2 08:17:34 作者: 二少奶奶
「郡主要去哪兒?」阿姜下去煎藥,屋內只阿喬陪著。
「阿喬。」明月喚了聲,知道要去定要同她說明白的,「中元那日,是那張副將護著我,我才安然無事,他是為救我受的傷,我定要去看看的。」
阿喬未料如此,見她面色焦急,眼中瑩瑩似含淚,本就氣色不好,如今急起來,唇瓣微顫,越發看的人心焦。
「郡主。」她上前拉她柔聲勸道:「你還發著熱。劉先生不是說了他人已醒了,過些時候再去看他罷。」
「可他是為我才受的傷,按劉先生所言,那傷定是嚴重極了,我既知了,如何能不去。」
「可劉先生也說他人才方醒,需得臥床靜養。如今你尚在重孝,這樣如何好去探望病人,難免衝撞的。」
明月垂頭不語,阿喬心下憐惜,哄道:「奴走一趟,先送些滋補的藥材去,也看看到底是何情況,回來說給郡主聽。等再過些時日,好些了,郡主再去看他也是行的。」
府中各處都掛著白幡,阿喬領著院中幾個婢子去了外院客舍。廊下遇到侍從僕婢行禮,阿喬無心搭理。待她過去,下人們難免小聲問幾句喬嬤嬤怎麼了,怎的臉色這般難看。
阿喬行事謹慎,來時特意尋了帽兒來問,這副將姓甚名誰,傷的如何,如今又恢復的如何,卻未料帽兒面色有異,斟酌道:「...此人乃宣平侯次子。」
她眼中驟縮,短短數息便已想了前後諸多事。
她看著郡主長大,她方才那模樣,分明是小女兒憂心的情態。張信,姓張,她步子猛地停住——那日城郊大雨,遇上的將官,不正是這名姓。
她心思沉沉,面上便不大好看,方行到客舍,便見廊下轉來一人,身形高大挺拔,一身靛青勁裝,腰側佩刀,偏胸口鼓囊囊,也不知藏了什麼。
此人正是徐昉他方從街上買了酒肉回來,因著府中辦喪事,他也不好去膳房討要。眼見張信的傷平穩了些,已能半坐起來,懸著的心落下大半,便起了心思解解肚子裡的饞蟲。
見到阿喬一行,亦是訝異。弔唁那天,曾見過這婦人在郡主身邊,是個有臉面的。
「徐校尉。」伺候張信的小廝小六兒瞧見他先喚了聲,這些日子他二人混的頗熟。
「這是......」徐昉眼睛掃過阿喬身後的婢子,她們垂著首,手中各捧一隻木匣。
「郡主身邊的喬嬤嬤,說從劉先生那兒知道張副將病了,特意帶了些藥材來。」
徐昉已同阿喬見了禮,雖已猜到大概,卻也暗惱麻煩。他道:「郡主費心了。不過張信身子還未大好,精力也弱,倒是不便見客。」
阿喬眼睛在他面上掃過,嘴上只道:「自是大人養傷重要。如此,奴也不便打擾了。」
她轉開身子讓婢子上前將東西交給小六兒,「這些日子府中事雜,若有不便之處還見諒。」
「嬤嬤客氣了。」
二人又一番行禮,阿喬同小六兒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婢子離開。徐昉見她一行轉過迴廊不見,才收回來。
「徐校尉?」小六兒喚徐昉眉頭一挑,轉身進去。「張信歇了?」
「沒呢,方飲了藥,林參將來了。」小六兒個子矮,手上幾個匣子正正遮到眉毛尖,走路有點晃。
徐昉眉一皺,提溜住他後頸往後一拉,「把這東西拿到我屋裡去。」
那廂阿喬回到瓊華閣,便問:「郡主還沒睡?」
小桃兒皺著臉點頭,「說要等嬤嬤回來呢,不過藥已喝了。」
阿喬進了內室,撩開簾帳,便見明月半靠在床榻上。髮髻已散,身上披了件單衣,瞧著清瘦。因著體熱,臉上泛紅,有些困頓,但聽見聲音,見是她,瞬間便醒了。
「他如何了,阿喬?」
阿喬心中越發不安,卻也知現下不是問的時機,壓下心中驚濤,換上往常笑意。「奴去瞧了,那位大人已無大礙,只是要靜養些時候,郡主別擔心了。」
明月心中大石落地,轉瞬想起什麼,又問:「那他可有說什麼?」
阿喬握著她的手一頓,抬眸去看她。阿喬生了一雙細而長的眼睛,並不大,望著明月時總是溫柔安靜,可如今眼底沉沉,藏著探究與威嚴。
明月一對上便知道自己做錯了阿喬看著掌中細嫩的手,小小一隻,玉一般的白,腕纖細,凸出一截骨頭,瞧著愈發脆弱。她暗驚這二人不知何時有了牽連,又責怪自己沒早早留意,護好她,兼著大人離世,留她一人,一時心酸,眼眶中便湧上淚來。
「阿喬。」明月嚇壞了「無事。」阿喬抹著眼睛,很快便平息下來,「過幾日奴便帶著阿姜幾個去清點庫房,到時將帳冊呈來與郡主看。」
「好,我知了。只你別累著,這事不急的,只管讓手下人去做就是。」
阿喬一笑,在她發上輕輕撫了撫,也不知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她聽,「這都是大人和公主給郡主備的嫁妝,奴自然是要親自看著才安心的。」語畢,扶她躺下,替她蓋好被子,柔聲道:「郡主睡吧,奴去膳房看看,備些你喜歡的吃食。」
明月這一日都有些昏沉,夜裡用了些米羹便困倒在塌上。
晚些時候,阿離趕了過來。瓊華閣中熏了暖香,簾帳層層堆疊,燭火燃著,兩個婢子守在屋外說著悄悄話,見著他,忙起來行了一禮。